从谢俞之的房门出来,径直往前不到十步就是将驿馆一览无遗的栏杆处,程英同趴在这看了许久,盯着路唐慢悠悠的出门背影,目光悠长。
小世子揉着因放血而吃痛的手指,“程先生,你看什么呢?”
他摸摸鼻尖儿,“人走了,屋子里就没了生活的味道,看着空落落的。”
“程先生不常往这边来,所以也就不怎么了解情况,就算是主子们没搬走,平时也是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几乎没有交流,故而他们走与不走,对咱们来说没什么区别。”
谢俞之观察着他,头顶的东珠发冠价值不菲,可不像一个幕僚的俸禄能买得起的。
程英同摸摸左脸,“我的脸上有花吗?”
“先生从前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程英同嚼着这几个字眼,嘴角扯开,“我是个孤儿,打小什么都干过,在医馆里做个学徒,也在酒楼里端过盘子,世子想问的是哪一个?”
楼下,绯红色官袍的徐子遥大踏步进来,他并没发现楼上还有几个人在观察着他们,兀自进了路唐的屋子合上门,半晌之后抱出来一堆整齐摞好的书本。
目送他又离开了驿馆,小世子道,“若是我做了皇帝,第一个要开刀的就是他。”
冷哼声从鼻子里挤出来,他抱着肩膀靠在栏杆上,任由陈继一声不响的帮他捏肩膀。
程英同却反对的摇摇头,两只手撑着栏杆,身子向下趴在杆子上。
咳嗽两声,他道,“徐子遥还年轻,有几分文人傲气是正常的,世子若即位,最先要做的就是韬光养晦,积蓄力量,徐家向来只为皇帝服务,我们可以拉拢他。”
“真的会是我吗?”
谢俞之认真的看着他,“真的会是我?”
“王爷已经把草民托付给您了,还有什么不信的?宫里的消息或早或晚罢了。”
“草民还有几句要嘱托,若是宫里真的来人了,草民希望世子能以皇帝的礼仪入宫。”
驿馆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程英同说话间并不忌讳着其他人,他咳嗽两声清清嗓子,“世子可记住了?若是以皇太子礼入宫,咱们就落了下乘。”
谢俞之不明白,但他很明显能感觉到陈继按摩的动作迟钝了许多,他蹙着眉回头训斥,“用力些,早上的饭是白吃的吗?”
程英同抬头,“陈先生觉得呢,世子是以太子礼入宫好,还是以皇帝礼入宫好?”
自打他来了之后,陈继的地方直线下落,若是往常,他才不会卑躬屈膝的来揉肩捶腿,这等奴仆做的事情,岂能玷污了他一个教书先生的手。
但现在...若是他不主动些,按照谢俞之的性子,不带他入宫都是有可能的。
“若是以皇帝礼入宫,则万事尘埃落定没有后顾之忧,若是以太子礼入宫,世子和小皇帝的关系还要再纠缠一段时间。”
他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再说世子还不到十五岁,朝政大权依旧掌握在太后手里。”
“若是可以,还是要以皇帝礼入宫的好。”
两个先生都这样劝说,谢俞之才认真思考这件事儿,原来自己真的要做皇帝了。
偶然抬眼间,他扫到了楼下谢扬昭紧紧关着的门,冷哼一声,“等我做了皇帝,他就是第一个倒霉的。”
打小父亲就拿他做自己的榜样,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路唐的马车在行驶了一炷香后才缓缓停下,她掀开帘子看去,门口两只精神抖擞的石狮子,上面是朱红的牌匾,写着‘路唐郡主府’。
在丫鬟的搀扶下从马车里出来,一脚踩上新盖好的花岗岩台阶,她恍如置身梦境。
“郡主,怎么了?不过是个牌匾,怎么看入迷了?”
她猛地回头,徐子遥笑眯眯的站在身后,手里还抱着她那一摞子书。
英姿飒爽的少年意气风发的站在阳光下,路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