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梁朝的规矩,宫里的主子过世后要将屋子陈设全部搬出去,统一消杀,再用全新的家具换个格式摆放。
李宛木木的看着周到玉带着人前前后后的忙乎,最后只剩下自己坐着的贵妃榻和眼前的小摇篮。
她道,“不如先将谢俞之过继给谢淳,以太子的礼节接入宫中,其他的来了再说。”
林松间伸手把她从榻上拉了起来,带着人往外走坐在葡萄架子下,还顺便倒了一杯冰凉的绿豆沙给她握在怀里。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选谢俞之,那现在最要紧的是你休息好了,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有劲儿应付后续的事情。”
她坐在李宛的对面,看着小姑娘不施粉黛的小脸,苍白无力甚至嘴唇都没有血色。
林松间突然伸手攥住了她的腕子,极其真诚的看着她。
“多谢你。”
李宛抬起头看着她,嘴角扯开笑意,“莫名其妙的,谢我做什么?”
“谢你,没有选择小秦王,没有选择谢渝。”
林松间的眼眶有些湿润,炎热的天里她甚至觉得心里冰凉凉的冷,“这种苦日子,就到咱们这结束吧,我甚至想,若是我儿子没生在皇家,他定会比现在快乐。”
“再过些日子,你就算将他谪为庶民,我也是愿意的。”
天知道她这几日怎么熬过来的,谢蒙的死是板上钉钉的,自己与孩子都在宫里,若是李宛执意叫小秦王称帝,她连半点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到最后,她甚至紧张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李宛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不用说出来了。”
站起身子,她环视一周这个小宫殿,从长廊的架子到抬出来的小摇篮,事无巨细都是她亲手挑选的,如今也要封进国库见不得天日了。
“太皇太后,这些物件儿叫他们抬出宫门去,民间谁需要就来拿走吧,别放在深宫大院里落着灰。”
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她又道,“臣妾会叫人以太子礼迎接宁世子入宫,到时候还请太皇太后在圣旨上盖下您的凤印,圣旨会有内阁的人和司礼监的周到玉一起送过去。”
话音才落,门口传来一声刺耳的铜器坠地巨响,回头看去,周到玉半只脚踏在门槛外,惊诧的眸子就像只受惊的小鹿,又像是黑暗里的人再见黎明。
李宛纳闷的看了他一眼,“周大人怎么了?若是累了你就去歇歇吧。”
“明日哀家叫贺兰喜把旨意送到司礼监去,你找林洵一起扣太皇天后的凤印。”
送到司礼监去...
你和林洵一起...
周到玉甚至都没再细听李宛后面的话,喉结上下滚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李宛非但不治他的罪,甚至还要他回到司礼监里。
他顾不得撩开袍子,扑通跪下道,“小奴定然会在司礼监好生辅佐魏珠大人的。”
林松间噗嗤笑了,招招手道,“周大人糊涂了,魏珠哪里用你辅佐,司礼监这么大的摊子,你享了几个月的清福就算了,怎么现在还想甩给别人?”
他看着李宛的脸,紧紧盯着她的唇,直到她点点头,方才一叩首狠狠磕在地面上。
“奴才定不负娘娘的嘱托。”
小皇帝病逝的消息还没传到宫外,谢灵谋骑着高头大马在驿馆前翻身下马,来不及拴上马儿,他急促的跑上了楼。
白亚红着眼眶站在楼梯上,双臂张开,“王爷!”
谢灵谋在离她两步的位置停下,狭长的狐狸眼里皆是流连与不舍,脚步重的像缀有千金,发白的骨节攥着栏杆,他从白亚的身边走过没迎接她的拥抱。
他低声,“男女授受不亲,宫里不许臣接近郡主。”
小姑娘越发的喜欢眼前这个宁折不弯的人,拽住了他的袖子,“王爷,难道你还没和宫里说我们的婚事吗?我不要什么聘礼也不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