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天容易让人心烦,更容易让本就脾气不好的人心烦,李宛觉得自己的好脾气都是被这炎热的酷暑给磨没的。
她用力的深呼吸,直到感受着腹腔充满了空气,方才偃旗息鼓的揉揉疲惫的眼睛。
眼前的谢灵谋一身素白衣裳,就像是要给谁带孝似的,连官帽都摘了去,挺直着后脊梁,昂着脖子盯着她。
李宛用了全身力气才找到自己的声调,“你到底想干什么?”
“臣想回家为父亲守灵,这么多日我都在京城里浪费时间,既然不能为娘娘分忧,那就请娘娘把臣放回去,臣也好弥补当初未能尽孝的过错。”
谢灵谋垂着眼睛,狭长的眸子描绘着地面上繁复的花纹,语气放得很轻,风吹一吹就散了。
李宛突然问,“你为何不如找谢衍说?”
“我是个不争气的晚辈,小叔叔日理万机实在操劳,臣不想让他为我烦心。”
阳光从没关严实的窗户缝里投射下来,谢灵谋有两撮调皮的碎发从白玉冠里落下,正好在他的眼眸上投下一片阴影。
“那你就该来和我说!”
谢衍低沉压抑的语调从门外响起,少年心一惊,猛然回头,门口那胡子拉碴阴郁着脸的不正是自己的小叔叔。
他缩了缩脖子,就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下意识的恐惧这个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叔叔。
谢衍是从军营里奔驰疾行赶过来的,留着段禧一人守在城外他,之前的出征和后续的疫情他都没能和李宛在一起,这时候他说什么也不能留她自己在危险之中。
两步进屋,他将湿透了的大氅脱下,随手抄起一柄竹扇摇着。
“你将白亚送回去了?”
小叔叔审视的目光里,谢灵谋身子矮了半分,“是,郡主的病养好了,臣想着名声要紧,就想将郡主送回来,臣做错了吗?”
“你做的不错,既能拉拢了郡主背后的河间王势力,又能给你自己赚个好名声,自然是不错。”
李宛一言不发,任这叔侄俩你来我往的夹枪带炮,只要不问到她头上,她只当自己不存在。
“太后娘娘觉得呢?”
谢灵谋的问话惊得她猛地打个冷战,抬头看,小王爷目光灼灼看着她。
她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溜号,“你们是亲叔侄,轮不上我一个外人来插手,还是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
“你既然这么想出宫去,那就搬去太皇太后从前居住过的行宫别苑里,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等秋天一过,别说是回汀州,就算你去天涯海角,本王都不管你!”
谢衍大手一甩,看着少年离开时那倔强的背影,他说不出来是伤心还是难过,又或者两个都有。
“诗奴,若是我不回来,这小子定然又要拿捏你,日后再发生这种事直接叫贺兰喜把人打出去,我们也落得清静。”
李宛没动弹,只是将桌面那灌了冰块的清茶推向他的方向。
“别贪凉,少喝些就算了。”
“你都把他打发行宫别苑去了,我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再见着他,再说你怎么教导他都是应该的,我却不能够。”
她扣了扣指甲,看着半开的门口,“我从前想着,若路唐是个可造之材,就把她扶持了以后培养新君,若新君不是那块料子,她自己取而代之都没关系。”
“可惜…”
她长叹一声,“她见着我连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实在犯不着如此吧。”
贺兰喜将门关上把空间留给两人,耀眼的阳光之下,魏珠从院子外突然闯进大门,结果因为太过着急一脚绊在门框上,摔得连滚带爬的闯到贺兰的身前儿。
他眯着眼睛,“风风火火的,叫火烧着你的头发了?”
“大人,不好了,完了,全都完了。”
魏珠抬起头时,脸上的泪痕还没完全凝固,跟土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