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同也选了个椅子坐下,左手肘撑着桌面换了个舒服的位置,他才道,“朝廷才给徐大学士和路唐郡主赐了婚,此乃喜事精神爽可也容易高兴办错事,王爷还是自己动手更稳妥些。”
“内阁本来就冲着王爷敞开了大门,您大可寻个机会换卷,若东窗事发,尽管推到徐大学士身上。”
“中山王虽然势力单薄,但若宝贝女婿出了事,他还是要尽力保一保的。”
谢灵谋的身子无意识的坐起来,此一石二鸟之计他就不曾想到。
“可若徐子遥也动了手...”他有些犹豫。
雨水越发的大,从窗户飘进来的雨丝飞溅到了两人守着的木桌前,程英同起身将窗户牢牢关死。
“王爷不必担心,您先换卷在前,大学士封卷在后,他若见着两人已调换完成自然不会再动。”
指了指东院的方向,“到时候白亚郡主也要一起考试,王爷可记得要避嫌。”
谢灵谋双手交叠,“徐子遥还是监考官呢,他不是也要避路唐的嫌?”
程英同摇头,“非也,王爷是被愤怒蒙蔽了。”
他捡起一颗被小王爷掐断的枝叶,一分为二摆在桌面上。
他轻声道,“徐子遥与路唐定了亲世人皆知,若路唐考得好他有偷卷的嫌疑,若考的不好他也有偷卷避嫌的嫌疑,横竖他都摘不出去。”
“但王爷不同,此次考试从头到尾都与王爷没有瓜葛,可莫要折在这最后一环。”
他背着窗户坐着,谢灵谋瞧着程英同的那双眸子,突然道,“你我年级相差不大,可思想却比我成熟许多,若有时间,程先生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雨声不见小,程英同饮罢碗里残留的茶水,起身捡起油纸伞擦了擦沾染的泥水。
“不过是寻常人,哪里什么故事,若王爷没别的事情,草民就屋子里去了。”
拿起桌面闲置的文竹残叶,谢灵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手里编着,雨水毫不留情的拍在窗户上,他想了想起身将窗扇子打开,叫那株柔弱的文竹直面风雨。
驿馆里,谢扬昭等了半晌也不见雨停,索性撑着床铺站起来,披着轻薄的大氅慢慢往外间溜达。
掀开内外隔档的纱帘,见贴身小厮叫阿良弯着腰守在门口。
咳嗽两声,小世子问,“路唐出来了?”
“世子怎么下床了,郡主没动静呢,自打传诏的公公走了,二楼就闭门谢客了,楼上的人去了好几遭都被挡回来了。”
阿良倒了杯温茶交到他手里,扒着桌子边坐下,“世子,路唐郡主这回要嫁进徐家,中山王岂不是也要跟着得势了?”
“他们二者就像齿轮,互相咬着离不开谁,只是那徐大学士倒是比我想的要刚强些,这个节骨眼儿求朝廷的赐婚,若换了旁人早就贬谪边境去了。”
温热的茶水缓缓流入腹中,谢扬昭指了指架子上的衣裳,叫阿良顺便把玉冠也拿来。
对着镜子理了理容貌,他拎着两个包好的礼盒子叩开了路唐的大门。
路唐倒是淡然,坐在桌前端着本书看着,小丫鬟在不远处的窗边煮茶。
谢扬昭笑了笑,言语间极其恭敬,“小弟是特地来感谢姐姐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你太见外了。”
小郡主叫人给他搬了个软乎乎的枕头靠着,又问,“身子可好些了?”
搓着自己的手指节,谢扬昭的声音放的极低,“已经好了许多,那日原本也是我嘴馋,闻着有些胡椒味但还是动了两筷子,没想到竟连累了主厨爷爷被驱逐出去了。”
这话说到了路唐的心口去,主厨爷爷很是照顾她,那日没能护住老人家,她也愧疚。
想了想,她垂下眸子继续看书,“没关系,我给了他十两银子,再找一家馆子或者是自己开个摊子都好,也免得整日在这担惊受怕,有多少银子也不过他那样被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