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得老妇人开心极了,那双蒲扇似的手想攥着她,又畏惧的缩了回去。
回握住她干枯的手,李宛循循善诱,“夫人这几日可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了?寻常都喝什么地方的水?”
“老妇人以卖鱼为生,我儿打鱼我来卖,大江大河的我们去不了,不过是在城郊捞些小鱼苗子换点钱维持吃用,这几日我儿腿疾发作没法打鱼,我们一直在家里,没接触过什么人。”
“只是...”老妇人的眉头突然蹙起。
“姑娘你是会看病的,你帮我看看吧,他的腿疾很严重,我们娘俩命苦,一连几日都没能好好用饭了。”
说着,老妇人便哭了起来,隔着纱帘的房间对面,男子也在吸鼻子,似乎也在抽噎。
“我儿不会言语,他的腿也是问题,好姑娘,活菩萨,帮我儿看一看,我老妇人便是当牛做马也愿意。”
说着,老妇人挣扎着在床上跪起来,对着李宛就开始磕头。
厚重的面纱挡住了她的面容,老妇人看不真切,但直接告诉自己,她能救人。
“夫人,夫人快起来,您这样大的年岁给我磕头岂不是折煞我?快起来快起来。”
命人将其扶起来,李宛挪步往儿子的那面靠拢。
成年男子被几个健壮的仆妇摁在床上,两手攥着胸前衣服,涕泪横流,但半点动静都没有。
徐茵小步从男子身边凑到李宛眼前儿,弯腰行了个礼。
轻声道,“娘娘,这是个哑的,方才以为他母亲撒手人寰才情绪失控,臣女斗胆看了看,他的腿应该是从前挨打落下的病根,没法子去根儿治。”
“这母子二人都住在西市的水边,就是大寮山脚下的那道流水。”
诊脉、熬药、施针,这一套流程下来,李宛累的满头大汗,出门一看早已艳阳高照了。
抻了个懒腰,她抿了两口绿豆水,转头对上了公孙婧欲言又止的眼睛。
“怎么了?”
“娘娘,为何叫宋纳进宫?他是个性子野的,平日里在太医院肆意妄为惯了,若是冲撞了宫里的贵人们...”
小姑娘忧心忡忡,“太医院的规矩不好,民女实在放心不下。”
“他是个需要历练的,再说宫里还有慎王在,有慎王护着,谁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你放心。”
公孙的个子长得很快,前几日见还是小孩子呢,转眼便要和李宛差不多高了。
拍拍她的肩,“好了,去叫都察院的人进来吧。”
七月的太阳毒辣炎热,古文拙只觉得自己快被晒破皮时,终于见着了大门轰然开启。
李宛窝在杨木椅子里闭目养神,听着来人淅淅索索的动静,依旧没什么反应。
“臣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
手指似有若无的揉着太阳穴,她依旧没睁眼,问,“你不去朝议,来这做什么?”
“朝议人多口杂,臣怕有居心叵测的人从中作梗,方才斗胆来了太医院求见娘娘。”
隔着厚重的纱帘,古文拙看不清她的神色,但由内而外透出的大气和威严依旧叫他垂下了头。
“近日京城内疫症横行,臣心忧民众夜不能寐,故此连夜凑了十万两雪花银献给朝廷。”
十万两雪花银?
李宛睁开眸子盯着他。
左佥都御史年俸禄在三百两左右,他如今不过三十岁,古家是书香门第最厌恶商贾之事,手里没有商铺,他是怎么攒下十万两的?
没察觉到太后审视的目光,古文拙回头招呼自己的近侍,“快将银票呈给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