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外室而来,单膝跪地伸着手接过谢蒙,“王爷,交给奴才吧。”
眼见他抱着孩子远去,李宛才放下医书长叹一声。
“别的不说,这孩儿的表现实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他和惜时没差几天,惜时现在已经能走的很稳当了,时不时还能和锦时说上两个字呢。”
谢衍不知自己是什么滋味。
他明白李宛的意思,或许这小儿是个傻的。
她又道,“先将他在皇位上放着,做两手准备,若是不好了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侧目看着她,谢衍的目光不自觉变得温柔似水,“那你觉得换谁更合适?”
李宛也看着他,“若是论血脉,自然你是首选,雍王是次选。”
这话倒是真的,谢衍是绥安帝唯一剩下的孩儿,又是谢淳的亲弟弟。
怎么着他都是即位的好人选。
他却摇摇头,目光极其坚定,说道,“我不会坐上那个位子的,世人皆说宫里千好万好,可我早就受够了。”
“再者,我这辈子有一个你就可以了,若是进了宫要平衡各方势力,难保不往后宫里塞人,到时候咱们也不会开心。”
“还不如做个王爷,闲散自在。”
把玩着自己的碧玉麻花镯子,李宛沉思良久。
谢衍的生母和孝皇后和绥安帝是对少年夫妻,也许下过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可后来做了皇帝,如意的不如意的通通来袭,诺言便也就作废了。
身边传来一声长叹,谢衍道,“至于雍王,五哥当年去戍边,一则是朝中排挤,二则是他受够了尔虞我诈,若是他在世,也不会同意谢灵谋称帝。”
李宛不同意,“谢灵谋自己,怕是不这样想。”
两人对视着,身侧博古架的灯笼影影绰绰晃在头顶,谢衍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抱着。
低沉的嗓音在李宛的头上响起,“他心思不正,若做了皇帝,我们都要遭殃。”
李宛伸出手回抱,环住少年精细的腰肢,深深的埋进他的怀里。
原来他都知道。
自己苦恼了这么久,原来他都知道。
诸多委屈在一瞬间爆发,她垂着眸子,将泪无声的擦在他衣服上。
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发,谢衍低头轻轻一吻,“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用力的吸吸鼻子,李宛闷着嗓子,“我很想做个甩手掌柜,就像史书写的那些好多年不理朝政的人似的,可我做不到,我怕迈出宫门被百姓追着车骂,我也怕史书给你你落个昏庸的恶名。”
“真不知道这宫里的日子到底有什么好的,这群人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的。”
凉凉夜色里,两人相拥在房间的角落里,窗外阵阵蝉鸣,外室里贺兰已经熄了灯。
谢衍突然打破了平静,“若是选良君,选个家世清白年岁小的,咱们也好教导。”
“别来个二十余岁的养不熟的,坐上皇帝之后再反咬咱们一口。”
李宛没言语,确实得选的,只是...谢灵谋那一关可不太好过。
似乎看出了她在忧虑什么,谢衍解释道,“我小时候,五哥对我有恩。”
“后来他远走戍边我们只能书信来往,再见面时他就撒手人寰了,谢灵谋小小年纪没了双亲,在他身上我总能看到从前的自己,可我不想让他走那苦日子了,对他也格外宽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