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点点头,“王爷放心,奴才全都心里有数,原本赏赐给云乐姬的碧绿百合雕刻也偷偷的藏在了侧妃床底下,只等到时候偷窃东窗事发。”
手一松,绢丝白帕子从谢灵谋的手中飘飘然随风而逝。
他道,“乐姬的院子还没有名字,就叫伊人院好了,日后你再买几个舞姬,一并塞进去。”
吕安侧目看着他,“王爷可是想给侧妃上个眼药?”
“眼药...”
嘴里嚼着这 两个字,谢灵谋无所谓的耸耸肩,“不过是想拿她们取个乐子,城外可传信回来了?白音何时能到京城?”
吕安躬下身子,打开房门撩开帘子将他迎了进去。
“绒族质子被看护的很严,最近慎王的势力都盘踞在淳王的地界,估计要明日晚上才能到。”
“王爷,今日被废的淳王入京,要不要...?”
吕安欲言又止。
思量半晌,谢灵谋摆摆手,“照常去做。”
在仆役手上又端了一碗核酪摆在桌上,吕安点头应是,而后才道,“奴才又换了一个甜点铺子的厨子,王爷尝尝看可是您想的那个味道?”
这核酪与陈天舟的颜色不大相同,淡淡的粉红色点缀三两石榴籽,转在手里还冰冰凉凉的。
微抿一口,他期许的眉毛登时落了。
“不是那个味道。”
吕安忙端来痰盂递在他眼前,见他又吞了那口核酪,惊奇道,“王爷怎么给吞了?”
“虽然与陈侧妃做的不同,但味道也还算不错,赏他二两银子打发走吧。”
疲惫的靠在榻里,他过去因练武落下的膝盖伤病在隐隐作痛,谢灵谋突然很想念自己的父亲母亲。
该死的谢衍和李宛,若不是他们忌惮父母,岂会让自己沦落到今天这种凄惨境地?
“王爷可是又想起老王爷与王妃了?”
吕安的按摩手法轻柔独到,揉着他的发顶又道,“老王爷在天有灵,定会保佑王爷平平安安的。”
没人安慰还好,这一安慰谢灵谋登时觉得自己委屈到了极点。
“吕安,你说...本王可是错了?难不成真是本王错怪了慎王吗?”
解开他发顶的玉冠,吕安十根手指在他头发上打着圈的揉捏。
“王爷莫要妄自菲薄,天下的人皆是两面派,莫看朝廷在百姓面前端得是一副国泰民安的贤君,私底下有多肮脏世人是不得而知的。”
“这些苦和酸,只有咱们才知道,谢衍这一仗回来定然呼声更好,在民间就越发的受欢迎,可我爹...再也不能回来了...”
少年人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柔软的像一只受伤的猫儿,看着窗外他用力吸吸鼻子。
“我想回家,我想回汀州。”
长叹一声,吕安细细叮嘱,“王爷,若不能为老王爷报仇雪恨,他在九泉之下岂能瞑目?”
那双清澈的眸子转来看向自己,他又道,“九十九步都走过来了,不差那一步了。”
抠抠手指头,谢灵谋又垂下眸子,“我今儿从街上回来,已经有店家开始给谢衍拉横幅庆祝了,就算日后能推翻他,也未必咱们能得着民心。”
他的斗志似乎在这一瞬间被消磨殆尽,吕安心急如焚想破口大骂,他若就此退缩,自己何时才能爬上曾经周到玉的位子?
“王爷,你忘了,咱们还有周大人会暗中帮忙呢。”
小王爷摇摇头,“周到玉到底还没养熟,这样的人要小心用,待会儿你去库房里挑上几件儿好的送去周府,最好能直接见到他母亲,周老夫人是个糊涂愚笨的,从她下手最方便。”
推开吕安,他翻身朝里躺好,盯着雕花窗棂子目不转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