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杨今儿是穿着深绿色官袍来的,上好的袍子下摆被姨娘拽的皆是褶皱,她本就生的貌美,小家碧玉式的长相哭起来我见犹怜,少年人一时间不知所措。
若是用力拽了,这是个女子,若是不用力,他的袍子又要重新熨烫。
陈天舟冷眼瞧着,这位小郎君品行家世都要比那赵家的酒囊饭袋强上许多倍,若是能嫁给他,过门便是林家的嫡长媳,往后的日子还用愁吗?
放低身段她劝慰道,“娘,莫要缠着林郎中,咱们回后院去吧。”
云姨娘不可置信的看着,任她暗自发狠的揪掉了自己的手。
她不甘心的问道,“天舟,你被陈继灌了什么迷药?他害了你哥哥,他杀了你哥哥啊,你是个庶女,他若将娘发卖了你以为你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再傻的人现在也该听明白这些破事了,林杨躲开云姨娘能够到的地方,贴着墙壁往外走。
家长里短不与他有关。
陈继苦笑着,“宠妾灭妻便是我弹劾我爹的主要理由,从您进门到现在,我娘都没有出来见一面,反倒是这个小妾抛头露面的嚷天嚷地,一摊子破事若是说了都怕脏了郎中的耳朵。”
在林杨看不到的地方,他朝小厮打着手势。
“如此,既然陈清雨的尸身送到了下官就走了,内阁商议结果下来之前的这段日子,请公子和陈老爷不要离开京城,若是被发现你等出现在京外,当数罪并罚就地斩首。”
行至长廊之下,林杨又低声道,“太后娘娘会暗中保下你,但你的父亲,依旧要按律处置,待会儿内阁会来人收地契,你趁早找其他房子吧。”
陈继了然的点点头,感激道,“多谢大人传话。”
送走了人,他回头再看云姨娘时不带半分情感,那周身的漠然叫院子里的小厮都不敢上前答话。
陈夫人突然从花厅里冲出来,一茶杯摔在姨娘面前,碎片划破了那张精致的不带半点褶皱的小脸。
她声嘶力竭的怒吼道,“人牙子呢?还不快带来发卖了她!”
陈继微微蹙眉,“小心些,若是那张脸破了,可卖不上好价格。”
眼见自己大势已去,云姨娘死死拽着女儿的手,连连哀求她为自己说说话,后者犹犹豫豫不敢言语。
“陈天舟,你若敢出言半句,就和你那发春了的娘一并到勾栏院去过活!”
陈夫人终于借着儿子的力直起了腰板,她甚至抄起手掌粗细的扁担雨点似的往云姨娘身上打。
在后院娇生惯养许多年,她哪里受得了这等苦楚,晕死过去又被一盆冷水泼醒,复又被打晕过去。
反反复复直到被灌了一碗哑药。
陈天舟缩在母亲身边不敢动,她祈求般的看着陈继。
双手合十,她说道,“公子...公子...姨娘是妾,是主家的所属物,婢子不敢求公子能原谅她,但求公子将其发卖去做些活计,不论是浆洗衣裳还是做粗使扫撒都好,求公子给她一条生路吧!”
见人牙子被小厮带了来,陈天舟愈发伤心的叩首。
倒不是母女有多情深,只因为自己是她名下的,有个在勾栏院的亲娘,她便是嫁了人也直不起腰板。
母亲在耳边叫嚣着要把女儿也一起卖了,陈继却弯下腰轻柔的把她扶起来。
擦去泪水,他宽声劝道,“姐姐,姨娘本是烟花街里出来的,现在送她回去,这方叫善始善终啊。”
陈天舟的眼眸颇为绝望,“公子...婢子的兄长是扶不起来的纨绔子弟,亲娘是勾栏院的下贱人,婢子日后要如何活命?”
“咱们是一家人,小时候我受父亲责罚,姐姐替我偷偷藏了桂花糕我还记着呢,单单凭着这糕我也会叫姐姐有个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