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到玉在司礼监院待到了下半夜,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他才揉着酸痛的脖颈放下账目。
胡彦思那段时间一通胡乱搅和,二十四衙门彼此权利交错相互碾压,远非从前的和谐景象。
月疏进门就见他顶着双乌青眼睛似睡非睡,只能靠浓茶解乏。
她大吃一惊,“你一夜没睡?”
从书桌里出来,他打了哈欠,“天才刚刚亮呢,姑姑起得好早,可是太后娘娘有吩咐了?”
“娘娘昨夜想了许久,一大早的就把我打发了来,娘娘想将二十四衙门对半砍掉,把内容差不多的部门相容在一起,再将剩下的宫人都放出宫去,正巧现在夏耕确认,如此宫廷的花销便能省下一大笔,国库也能充盈些。”
端着浓茶抿了口,苦的月疏直咂舌,这怕不是丢了整吨的茶叶下去!
周到玉自觉胸闷气短,心脏慌得像是要从胸腔蹦出来似的,捂着心口缓缓坐下,大口喘着气。
发现他不对劲儿,月疏忙问,“周大人你没事吧?可要寻个大夫来看看?”
摆摆手,指着那浓茶意示递过来,狂灌两口他才一抿唇,“许久不曾熬夜,骤然贪黑还有些不适应,缓缓就好了。”
“二十四衙门的事情,我也正有要与娘娘汇报的打算,但我想整治整治司礼监。”
“自打冯子都死后,司礼监只负责将奏折理好奉旨批红,说白了就是扣个戳子的过场并不实际参与评论的,可如今一招打回解放前,胡彦思甚至将司礼监挤在了内阁之前大肆染指朝政,那会子的花钱如流水,他得负大半的责任。”
月疏挑开周到玉昨夜记下的种种罪行,他能如此让权还真是叫人意外。
“如此,二十四衙门下面的事情,大人酌情管理便是,日后只要将砍掉的名册和修改后的名册交到娘娘的手里就好,只是司礼监这事...贺兰从前也提过两嘴,您若有时间就亲自跑一趟明鸾殿吧。”
月疏说话滴水不漏,既捧了周到玉又捧了贺兰喜,两人相对无言但见一个小子敲门进来送了些茶点。
看着他的背影,月疏蹙起眉头,这人好眼熟。
“姑姑认识他?”
月疏问,“他叫什么?”
“魏珠,若不是他会写简单医药,我早在被捅的那日就死了。”
魏珠在门口候着,月疏看着那圆丢丢的脑壳,接着问,“是个生面孔,才入宫的?”
“应该也有个三五年了,只是一直在做粗使的扫撒,没什么到主子前头的机会,这回宫变我身边的人都被铲除的七七八八,也就他因扫撒太监的身份因祸得福了。”
周到玉也看着他的背影,那少年很像他入宫时的模样,谨慎机灵又有些内敛。
碗里的绿豆粥细腻绵柔,月疏按下了心里的疑问,那小子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不怀好意。
有个小子来悄悄和魏珠说了什么,他敲了敲门站在门外低头道,“大人,王爷已经去太极殿了。”
“如此,话传到了我的任务便也完成了,往后就交给周大人了。”
月疏寒暄了两句出门去,魏珠跟在她身后将她送出了司礼监大院。
侧目看去,这少年高挑纤细,五官柔顺额间红痣,他若化妆成女子怕是都没人怀疑。
“可是奴才的脸上有什么东西?”魏珠笑道。
“瞧我,看你有些眼熟便失了礼,你和我从前的故人很相似,不知是何方人士?以前都未曾见过呢。”
月疏要微微仰头才能瞧见他脸上的表情,那小子垂着眸子,似乎有些伤感。
“小奴从前是汀州人士,爹在战场上没了,娘十年前死在了瘟疫,小奴没别的法子,流落到京城就进了宫,如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