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可以进马车吗？”
得到首肯后，他用随身带的纱布将林洵的头高高垫起来，顺便给自己腾出个地方坐着。
“娘娘，我父可有随慎王殿下回来？”
看着他澄澈的眼眸，李宛心里登时觉得像堵了口老痰，上下不得。
“慎王现在在攻打城门，想来娘娘是清楚的，我父的身子骨不好，应该不会在前线坐镇吧？”
谢灵谋眼中有许多期许，看着李宛又问了一遍，“我父说他会亲自来接我回家的。”
“世子...”
李宛用力缠着腰间的腰带，犹豫许久才道，“世子，雍亲王前不久在汀州前线病逝了。”
“你说什么？”谢灵谋蹙着眉，反应了许久仍不敢相信，“我父怎么了？”
“雍亲王病逝了，对不起，我和林子福没能救回他，对不起，他已按照遗愿与雍亲王妃合葬。”
她头一回觉得如此窘迫，这种良心的谴责简直比架在火上烤还难受，反复搓着手也没等来雍世子半句话。
直到马车咣当停下，林谙掀开帘子请两人下车。
等了许久，谢灵谋也没说话，李宛只得先将林洵扶下马车。
“娘娘，现在慎王殿下还没有进城，若是我转头就去皇城里说上一通，您觉得您能活下来吗？”
少年坐在漆黑的车厢里，眼眸亮晶晶的皆是薄凉，看着站在马车外的李宛。
他又道，“若是怕我父功高盖主，大可此战后放我们回家，种两亩薄田，也比在这脏地方好。”
谢灵谋的情绪实在激烈，李宛百口莫辩，“世子，雍亲王的死...”
“娘娘真是背地里捅刀子的好人，我父帮你们解决了边疆的所有问题，你转头就将他害了。”
“世子，雍亲王的事情我很抱歉...”
“李宛，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你说我父会亲自来接我回家，这是你的诺言！你要为背叛诺言...付出代价。”
眼眶通红的吼完，谢灵谋往前拽住缰绳猛地一抽。
吃痛的马儿带着马车急速转弯，卷起一层灰尘消失在夜色。
李宛被马车带摔在地，看着再次破皮的手肘，她五味杂陈，可却没时间给她悲春伤秋，林洵的病还等着她医治。
几个月不见，本就清瘦的他只剩一把骨头撑着，稍稍用力些似乎就能捏断他的手腕。
看李宛将一排银针从弟弟身上起下，林洵慌忙问道，“娘娘，他如何？”
“我在写方子，待会儿将军便去找最近的一家药铺抓药，啊，不，河清去，他最熟悉这儿，切记无论多少钱都千万要拿到手，林公子现在不只是病着这般简单的看，长久关在监牢里叫他身上的关节都不大灵敏了，另外营养不良也很严重。”
写好药方，李宛捻起来吹了吹，又道，“我的银针有镇定安神的效果，先叫他安稳的睡上一夜，外补和内调同样重要。”
将墨迹干涸的方子才折好递给了邵河清，林谙放心不下非吵着要跟着，见他们转头去了，李宛才转到段禧和徐子遥的屋子里。
段禧是武将，平日里衙役忌惮下手也重，手臂里伤口的烂肉甚至都能看见骨头。
相比而言，徐子遥的那点小伤简直不算什么。
李宛在灯上烤着清理伤口用的刀片，锦时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方抱着孩子来，她道，“姑娘，婢子找了好一通，没有麻沸散。”
刀片被火烤的滚热通红。
段禧取了个干净帕子，道，“直接来吧，臣从前受过的伤比这还重许多倍，没关系的。”
第一刀戳进肉里，她能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结实，额间大汗淋漓紧闭着眸子，一面加快了清理的动作，一面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