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介今年五十余岁,两鬓微有白发但精神尚佳,他做了一辈子的文官儿,温文儒雅都刻进了骨子里,这会儿手里把玩着白玉镇纸听张俭将他的诉求说完。
“首辅的意思是,公主因今日暗合事发,或许有生命之危险?”他双目平和盯着张俭。
后者这会儿哪里还敢托大,他仍旧站在屋子中间,略微点了点头十分焦急的说道,“大人,苏节岂敢在您的面前扯谎?若非公主危在旦夕,苏节实在没有办法,也不会出此下策。”
“可公主有今到底该是谁负责,大人的心里是否比我清楚呢。”
此话说的不妙,张俭立马拂开衣袖跪在地上,双手抱拳指天发着毒誓,“阁老,今日之错确实是晚辈的错,晚辈要后半辈子为公主当牛做马偿还公主,只是眼下她性命堪忧,陛下卧病在床,皇后娘娘又是极看中名声的,若是真若宫人所言赐公主毒酒,那便追悔莫及了。”
“名声,你们若看中名声又岂会这样做,这会儿知道后悔了才来指天毒地,亡羊补牢为时已晚。”白玉镇纸在徐介的手里起起落落,他细细摩挲过镇纸的每一个纹路对他的话兴趣不高。
眼见他的注意力被桌上那盘小盆景拐了去,张俭索性跪行到他眼前,“阁老,晚辈知道您还在生晚辈的气,可求阁老为公主思量一二,求阁老看在和孝皇后的份上,救救公主吧!”
和孝皇后四个字闯进耳朵的时候,徐介的眼眸猛地一缩,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刺痛了,而后看着他百般不忿,这后生还敢在他面前提和孝皇后!
若不是张苏两家蛊惑,公主岂会放着真正的亲戚不认,放着些乱七八糟的勾搭成奸吗?!
“求阁老高抬贵手,救救公主!”
张俭咣当磕在地上,这一下子没有丝毫的缓冲,巨大的动静还把徐介吓了一跳。
这一下子撞破了他额间还没愈合的伤口,鲜血成股自眉心蜿蜒,滴答滴答落下,张俭生怕自己的血染污了徐介的地面,慌忙用自己的袖子去接,偏又牵动了胳膊的新伤疼得他呲牙咧嘴。
他从来高高在上坦然自若,可曾这么狼狈。
徐介长叹,他气胜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又气张俭,恨他一百个心眼只会朝自己人用。
“你起来吧。”
伏在地上,血有些模糊了视线,张俭泪眼婆娑,“阁老。”
“皇后娘娘到底要怎么处置公主?”
“臣不知道,但白日是有几个宫人用绳子将公主捆结实了绑走的,皇后娘娘还说公主败坏了大梁的名声,正逢绒族使臣在京,她要趁机杀鸡儆猴呢!”
徐介裹紧身上的大氅,判断着他话里的真假,张俭连忙又补了两句,“晚辈之所以晚上来,就是怕白日被人撞见连累了阁老,阁老一生清白,不该被我这恶人连累。”
“你知道就好。”
徐介的冷哼将张俭堵得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只能以头叩首。
“好了,我知道了,府里没有大夫处理不了伤口,我也就不留你了,快去寻个医馆处理吧,别在发热了才是。”
逐客令才说完,大门就被人从外打开,方才那冷脸的小公子还守在门口,他朝张俭一拱手,“首辅,请随我这边来。”
“子遥,首辅到底比你年长,说话客气些。”徐介训斥完自己的儿子,才回头看着张俭,“首辅,这小子是幺儿,叫我宠坏了,说话直接又霸道,你别在意。”
“哪里,小公子真诚直率,苏节很佩服。”
张俭受伤的手不能动,用另外一只完好的手撑着自己从地面站起来,结果踩着衣摆差点又摔一跤,行至门口他才回身弯弯腰道,“阁老,拜托了。”
“你别拜托我,说句托大的话,公主是我的外甥女,我关心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