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宛,你听见了,不是他!”胜玉的声调陡然拔高,她转了个方向将张俭护在身后,衣裳松松垮垮的露出大半个肩膀,冰凉的细雪直往她的肌肤里钻。
谢衍真的很想抬手给她一耳光,李宛不知何时从殿里走出,柔软的小手裹挟着冰凉的寒意化解了他的拳头与之交握,也将刺骨的冰凉隔绝在外。
“胜玉,你自小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外朝使臣来京,堂堂长公主居然和外男滚到了床上!你不要颜面可大梁还要呢!”谢衍咬牙切齿道,袖子一甩斥驳,“来人,将她拖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探望!”
公主到底是娇弱女子,她将全身的气力都向下坐去,妄图以此和身强力壮的宫人相抗,张俭反倒从长凳上像她爬去,但三道绳子落在身上将他牢牢束缚,只能向前伸着胳膊以示用力。
“慎王!慎王!都是罪臣的错!都是罪臣的错!不甘公主的事!是臣鬼迷心窍勾引公主,是臣以下犯上让王爷丢了颜面,求王爷责罚臣吧!”
两人被宫人摁在两侧,渴望交握的手在空中吃力的张合,但不论他们如何努力,到底还差半掌之距离,见这副痴情鸳鸯的做相,谢衍气极反笑抬脚踹翻张俭的手,后者一声惨叫,手臂以诡异的姿势扭曲在空中,竟然从小臂中生生断裂。
寒天雪地张俭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豆大的汗珠只从额前滚落,胜玉简直要发疯似的朝谢衍撞去,手里拼命撕打着,“谢衍!我跟你拼了!一切的祸端都是你!都是你!”
拧着她的手将她绑缚起来,谢衍转头将其丢给周到玉,“带下去,关起来。”
冰凉的指尖滚过同样泛着寒意的玉珠,李宛垂眸看着张俭,他那只完好无损的手颤抖着上前攥住了自己的衣角,眼神似乎皆是祈求,半个时辰前她还在忧心要如何处置他,眼下就落在了自己的手里,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毫不留情甩开他的手,李宛沉声道,“行刑。”
“谁敢!谁敢动首辅大人!”狠厉的男声随着马队一并出现在绣坊门口。
谢衍挥手叫人把胜玉带走,眯着眼睛望去,马队领头高呼的正是身穿长袍肩背箭筒的刘词,再看他身后是十余个将士,看来是正当值的宫门守卫。沉重的兵甲之音又从身后传来,邵河清带着另外的宫卫和弓箭手排成队列,以盾牌在前挡住了刘词的视野。
“刘词,何意?”谢衍将李宛护在身后,自己背着手问道。
那人并未翻身下马,高昂着头居高临下扫过张俭,手一摆便有两个近侍下马要抬走张俭,邵河清岂容他放肆,弯弓搭箭便射在那近侍的脚下,怒斥道,“刘词!你要造反吗?”
“皇后娘娘,首辅大人是我朝重臣,此外族来京的关键时刻,臣斗胆保下首辅也是在保住大梁,请皇后娘娘明鉴,莫要被些奸人的谗言蛊惑。”
刘词松开手里攥着的马鞭,从怀里抽出个帕子擦了擦自己出汗的手,“扶首辅大人起来。”
“将刘词一并拿下。”谢衍沉声道。
“皇后娘娘说这句话之前要细细思量才是,京城驻军由臣、段佥事和这位新来的邵大人掌握,臣不才到底还有些亲兵在外,在者兄长刘让一事还在臣的心中耿耿做怀,这一遭若半个时辰内臣出不得宫,京郊的将士便会改易旗帜清君侧,想来那不是我等愿意看到的。”
话毕,刘词下马,帕子还在细致的擦着手指,行至张俭跟前弯下腰看着他,感叹又奚落道,“张大人,原来也有一天需要我来救。”
谢衍的拳头逐渐攥紧,李宛轻拍了拍他绷紧的肌肉,低声道,“只怕他们是预谋好的,我们不急在一时。”
少年长出的一口气里裹挟着怨恨愤懑和不甘,李宛从他身后走出,意示他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