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人端来的水盆里稍微洗了洗手,李宛重新端起新热的牛奶,吹凉盛一勺子喂到谢淳嘴边,可皇帝虎目圆睁,眼球充血且混浊,死死盯着她的脸。
“陛下怎么了?一夜劳累,不觉得腹中饥饿吗?”
谢淳牙关咬紧。
李宛俯下身子,贴近他的耳朵轻声道,“陛下想叫臣妾撬开你的嘴吗?如此怕是会失了帝王的尊严啊。”
为了散尽血气而虚掩的窗子被冬风吹开,谢淳只觉得荒谬至极,自己一届君王怎么就轮落得如此下场,瘫倒在床皇权倾倒就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保不住。
不,他怎么能死呢,他得活着,活着才能亲手砍断李宛的头颅。
想着,他张开了嘴想将那一勺子牛奶悉数吞入腹中,可她却将汤匙移开。
“李宛,你要做什么?”他醒来半晌,气力也恢复了不少,如今能轻飘飘说上几句话,“你想杀了朕?”
“杀了你?陛下可莫要用这么严重的字眼,臣妾怎么敢弑君啊?”
将牛奶放在宫人的托盘上,重新换了碗温热的端来,这回再喂到嘴边可他又不吃了,李宛笑道,“陛下,怕臣妾下毒吗?”
见她喝了半勺无碍,谢淳才放心将牛奶悉数吞入腹中,可她后面轻飘飘说的话险些叫他急火攻心燥热而死,她说太后昨晚殁了。
一张巧嘴一张一合,一条人命便香消玉殒。
牛奶升腾的热气将她的面容笼罩的温和又柔顺,可嘴角的笑却看的谢淳心里一阵阵泛起寒意。
“你说什么?”
“太后娘娘殁了,如此,陛下还会怪罪臣妾诛杀梅氏吗?”
瞳孔猛然收缩,谢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活像缺水的鱼儿,眼珠间或一轮神情枉然。
“娘...”
“臣妾已经安排好了太后娘娘的后事,昨儿连夜叫宫人们运出了皇城,现在已经入土为安了,不过为了不引起朝野震荡,臣妾并未广而告之,陛下放心。”
牛奶还在李宛手里搅拌着,热气却将要消散殆尽,她自顾自说道,“皇宫待了一辈子最后才做回黎民,早在你们拿我姐姐做筏子那天,就该想到有这一日的。”
“李宛,你好狠的心啊...”谢淳眼角泛上一抹深红。
现在已经入土为安...
这不就意味着母亲是被贬为庶人草草掩埋的?她一生锦衣玉食,死了怎可能受此屈辱?
谢淳眼里的茫然逐渐转为愤恨,他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生吞活剥,“你为何朝我母后下手?为何朝婵儿下手?你该堂堂正正的朝朕来!”
“陛下在胡言乱语什么?昨夜若不是臣妾及时赶到,就连您唯一的儿子都要驾鹤西去呢。”
微微俯下身子,头上的双凤衔珠钗叮当作响,李宛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谢淳,这是你的报应,你该庆幸绒族来的是时候,能多饶你些日子。”
“朕要杀了你...!”
“绒族王子想叫绒族的阿莱公主入宫为妃,年轻貌美的小女子就要嫁给你这么个瘫倒在床的无用人了,为何你有这样大的福分呢,不过遇上我,也算是你命里的劫数,谁叫当初你没一刀捅死我呢。”
坐起来将牛奶放回托盘里,李宛站起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床上的谢淳仍旧目光灼灼。
首饰叮当作响,她忽然想起那只钗沾到了谢淳的脸,心里嫌恶至极,索性摘下来随手赏了候在侧的张娴,“此处便交给你了。”
“臣妾必然不枉娘娘所托,细心照料陛下。”
张娴穿的肃静,手里的钗跟她淡雅白净的衣裳极度违和,可却仍旧宝贝似的捧在手心,几次抬头似乎有话要说。
“何事?”
李宛知道她不是什么省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