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以为陛下也参与其中定然会插手阻挠,没想到居然放权彻查。
梅夫人团着手里的帕子,“我原本没想要用这种法子取李葭性命,是她主动找上门来。说自己被选入宫中随侍做鱼,话里话外想叫我通过你,为她夫君的官位再挪动一二。”
梅夫人站在原地又觉得没有倚靠紧张,蹭到贵妃榻上攥着女儿的手才安下心来,
“我想着岑娘是个聪明的,女子生产又是生死关,这时候动手脚岂不比你日后找机会要容易的多?便将你先前常摆弄的毒塞给了她,叫她不管用什么法子,下到皇后的吃食里。”
梅妃反握住母亲冰凉的手,仍耐心的问道,“她既然随侍皇后,直接求皇后不是更容易吗?”
“陈兆是你爹举荐入仕的,那人我见过几面,性子古怪得很,平生最恨人说他靠裙带关系,若是皇后的封赏,岂不是将他的颜面置于地下?”
梅妃了然的冷哼一声,心里对陈兆的鄙夷又增加了三分,“不靠裙带关系,为何叫他夫人来求您?”
“这不重要,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将岑娘救出来!我听人说暴室天不亮就开始动刑了,若是她把事实托出,皇帝那般重视颜面的人,定不会保住你我!”
听着母亲逐渐拔高的音调,梅妃手下的茶杯重重磕在桌面上,“莫慌!”
“昨天谢衍连夜抄了张倦,打压了安国公府的气焰,连张家都如此,母亲觉得李国公府就能安然度过这段日子吗?李宛活不长的。”
梅妃一双漂亮的眸子写满了算计,护甲敲击着茶碗,一声大过一声暴露了她的紧张。
“眼下,我们只能把这些官家夫人都杀了。”
“都杀了?”
梅夫人被女儿的话惊得站了起来,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大后她连忙捂着嘴。
“那是三十三条人命啊!”
梅夫人的手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这会儿简直凉到骨头里,她朝女儿俯下身,依旧想握住她的手。
“不若这样,我待会儿就去安国公府,去找你外公,或者是你小舅舅!”
看母亲如此懦弱,梅妃心里怒其没用,却不敢言说,“母亲,都是安国公府的子嗣,怎么张俭大笔一挥就能斩首滇州上百生民,轮到你连三十三人都不忍心下手,今天不杀她们,明天掉脑袋的就是你我。”
她这次没有接母亲伸出来的手,反而探出身子压低声音。
“别指望张家,他们不会救我们的,我已经生下了皇子,他们不需要我了,若是这事传出来,陛下会毫不犹豫杀了我扶张娴为妃!”
“这件事情没有商量,三十三个人,都要死。”
梅夫人看着女儿,忽然觉得有点陌生。
梅婵从小都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担的乖乖女。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杀伐决断的呢。
她喃喃道,“有个人不能杀,你姑姑也在里面。”
“梅灵芸?母亲,若是大家都死了唯独她活着,岂不更引人注目,你莫再过问了。”
“那么多太监,你如何动手?不若等到天黑。”梅夫人连忙摁住梅妃。
“贵妃强行关押官家夫人激起民愤,暴乱发生的猝不及防无一人幸免,至于母亲你,是我思家心切叫人请你来的,与此事无关。”
梅妃猛地甩开母亲的手,抬手一拳打在窗棂上。
门外的小丫头听着信,连忙搓搓冻僵的手,掀开帘子进屋。
谢衍许久不曾回到兰台。
站在大门处看着萧条的院落,竟有几分物是人非的感慨。
昨夜抄张倦的家,竟然连墙缝床底都摆满了白花花的银子,他和林洵两人清点到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才大致码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