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与秦北屿生得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棱角分明,眉骨如画,以及眉间那火焰般的神印。
可他的眼睛是血色的。
血瞳!
他挑了一下眉,颇为挑衅又张狂地道:“你的鞭子如何不落下来呢?”
怎么落得下去?
他是魇墙,但他长得和秦北屿一模一样,我怎么下得去手?
我脑子一下空白,看着他满头银丝,和那看着就像染了血的双眸,我心头竟然堵得难受。
我想起了被天母绑在擎天柱上的小孩,想起了他满身的锁魂钉,想起了他被洪荒之力强行洗髓的画面。
难道,秦北屿的魇墙就是那个时候形成的?
我再次问道:“你是魇墙?”
他不置可否,只是站在浪尖静静看着我,衣袂和白发同时被风浪掀起,明明戾气横生,却让人心酸不已。
他不做声,我就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形成的?”
其实我猜,应该是秦北屿被天母绑在擎天柱上过后生出的魇墙。
“你是不是在想,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让我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消失?”
魇墙从浪尖飘落,站在了我面前,血色的眼瞳死死盯着我的眼,像是要看到我灵魂深处。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因为魇墙不消失,就会像绝症一样如影随形地跟着秦北屿,我怎么能让他那么痛苦?
可他竟然生了灵,还长出了和秦北屿一模一样的容貌。
我该怎么办?
“白兀,你不记得我了吗?”魇墙伸手想勾住我的下颌,我讪讪别开头,退后了几步。
“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魇墙咧嘴一笑,眉眼之间竟生出了和秦北屿一模一样的温柔:“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没有关于过去的记忆,也不打算想起来,当然不记得你是谁。再说了,你是阿屿的魇墙,我们俩又没见过面。”
“不,我们见过。”
魇墙又伸手过来想摸我的脸,不过手伸到一半顿住了,随即在我眉心轻轻弹了个脑瓜崩。
“他倒是把你的记忆抹得干干净净,欲盖弥彰吧,怕你想起过去,那你看到他不堪的过去。”
“有什么好难堪的?”
我十分不悦地瞪了魇墙一眼,怒道,“阿屿是我夫君,他再难堪的事情我都能一笑而过。”
“是么?哪怕他是个与正道背道而驰的魔鬼?”
“魔又如何,魔就不是苍生了吗?这天下是万物苍生的!”
“时隔数千年,你倒是变得比当年豁达了许多。可我呢,我又如何豁达得了?”
魇墙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伸手一下将我搂入怀中,箍得紧紧的。
“你告诉我,我又怎么豁达?灵血流尽,八百零九颗锁魂钉根根深入骨髓,洪荒之力差点挫骨扬灰,你说我该怎样豁达?”
他捏着我的下颌,一字一句问我,“白兀你告诉我,我应该怎样豁达?”
我果然猜得没错,他真的是那个时候形成的。
我忽然想起在族谱上看到的一幕:在天母离开过后,秦北屿曾说过:“如果洗髓洗掉的是神根呢?”
难道这便是被洗髓洗掉的灵根?
可到底是神还是魔?
“你怎么不吭声了?”魇墙又问我,还狠狠搂了我一下去。
“你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我用力挣扎了一下,无用,魇墙力大无穷,在他的怀里我像只小鸡仔似的羸弱无助。
我怒不可遏:“你豁不豁达管我鸟事,又不是我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你应该去找天母。”
“看来,你真的记不得我了!”魇墙拧着眉,缓缓抬起了手,“那我帮你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