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吴玉花从卧室出来。
虽然是工厂,因为在县城挨着农村近,工人大部分又是农村的,所以,很多风俗和农村差不多。比如家里来了客人,只要不是亲戚,那怕是一个厂的,要是来人是男人又是来找男人的,就由男人接待,女人马上回避;来人是女人又是来找女人的男人也不掺合,找个理由走开。
刚才我和郝强进来,吴玉花和他打个照面,点个头就到卧室去了,我们在客厅说话,说完,郝强走了才出来。
她问:“他来干啥?”
我说了干啥。
她说:“这人就这样,什么事也落不下他!”
我笑笑:“没办法,就是这样的人……”
“你答应他了?”
“答应了,能不答应吗?”
“为什么?”
我看她一眼:“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
这么说,吴玉花自然就明白了,又说:“你跟在后面就行了,可别跑到前面,为这事咱犯不着,又不是为咱自己,人多了去了……”
我说:“我知道。”
她又说:“不过,去问问也行,主要是你自已的事,自已不问,光听别人说总归不放心。”
我点头。
第二天早上不到九点就敲门,他从三楼下来打门前走不偏路。除了我还有五六个人,等在楼头上,汇集起来一块来到厂里。可能因为来得太早,大门口静悄悄地,阒无一人 ,甚至大门还关着。郝强也没客气,领头来到警卫室,里面有两个半大老头儿,有些警惕地看着我们,郝强问:“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开门?”
“怎么没开,这不开了吗?”指着大门上的小门。
郝强说:“我是说大门!”
“大门?”其中一个有些吃惊的说,“你们难道不知道,工厂都倒闭了,还开什么大门?上面就这么安排的,平常日子,没车进来不开大门……”
“可是,”郝强说,“就叫你开你开不开?”
听这样说,两个老头吃了一惊,但不明显,互相交换一下眼神 ,已经看出来我们来者不善,没明确回答,喃喃说:“你们要开就开,钥匙在墙上挂着呢!”
指着墙上。
郝强问清钥匙,把大门打开,我们跟着,一直把大门拥到最大程度。站在大门南侧垛子旁边,斜对着办公楼,就在那一刻突然有种感觉,这是这许多年从来没有过的,昂奋中夹杂着些许激动,甚至暗自感叹:兴亏来了——也真该来闹一闹!
这要从斜对面的办公楼说起,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两头沉”。起先不明白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个单面楼,只在东西两头是双面的,面积也不大,只有三间屋的地方是走廊。厂大门口朝西,上班只能从楼前的路上走,当然也不是我一个人,大家都从路上走,很少有人从走廊里走,从那里走的都是在楼里上班的管理人员。
久而久之就觉得走廊那儿很神秘,一种又爱又恨的感觉,还是恨的成分多一点。这和地形有关。警卫室在大门北边,为了呼应大门口朝外抻出一块,和办公楼东西距离恰到好处,北面也恰到好处。本来从那儿能走到安装车间,可以后,因为楼里的人嫌吵,就从东边贴着楼的后墙,向西到厂的外墙横着拉了道铁丝网。这么一弄就成了个相对独立的地方,而且绿化也好。铁丝网前面栽了一排冬青,差不多有小半人高了,警卫室门前还有棵很粗的梧桐树,每到夏天树上的叶子把下面遮的严严实实,这里就显得更加幽静。
厂里也看重这个地方,刚进大门口的宣传栏本来朝着大路的方向,可不知什么时候把它挪到紧贴楼前花圃朝着大门的方向。前面说过每当开大会就把横幅栓到树上,就是那两棵芙蓉树,在楼前花圃里一边一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