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宸顿了顿,将眼睛抬起从那陷阱门口抬起,望了望全无天色的夜空:
“其实本王这次与你一同北上之初便存了用你做来日南诏变局里活棋的念头,你要知道,本王...”
杨宸正说着就被月依给用手止住了继续的说下去的嘴,月依已经冷得有些发抖,杨宸接下去自然是讲什么两国各自的道义之类的话。
可月依不想听,更不愿去听,有了所谓的道义就可以为所欲为?有了所谓的道义就能不顾人情冷暖,就可以将自己最爱的人推向一个永久的对立之处?为了所谓的道义,就能让自己的女儿去藏司做那活死人?
“殿下不要讲了,臣女有些话想对殿下讲,若是殿下可以逃出生天,替臣女把这些话告诉叔父吧”
“你说什么浑话呢?”
月依说的不是浑话,受伤的她,还穿着轻甲,这林里的冬夜中,没有受伤穿着藩王制式护身铠甲的杨宸很显然更能撑下去。
“请殿下告诉叔父,我不怪他将我留在阳明城,也不怪他将我带出月牙寨,留在月牙寨里,臣女不过是徒增伤心罢了,请殿下务必告诉叔父,愿带我来大宁走上一遭,瞧瞧寨里看不见的山水,不用担心是否明日就会被嫁去藏司,臣女已经很感念了”
“什么嫁去藏司?”杨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么一句。
“要叔父告诉父亲,我不恨他,就算我知道了父亲要将我嫁去藏司,好给大哥换来藏司的僧军让大哥做上大首领,我也不恨,只会撒娇的月依在拿起弯刀的时候已经死过一次,无非是穿起嫁衣再死一次罢了”
听到这里,杨宸自然也明白了何为嫁去藏司,除开大宁,南诏周边只有藏司最为强大,可以有扶立月依那体弱的兄长做上首领的实力。
只是在杨宸眼中,这是月凉为了大位不旁落于他人之手的无奈之举,可杨宸不知道只有月腾坐上大首领的位置,才会让月牙部因为一统十二部而大伤的元气在与大宁和藏司同时修好的前提下从强弩之末重新焕发生机。
在杨宸的眼里,用嫁女儿的方式换取支持的人,是自私可耻的。大宁的太祖皇帝可是有:“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不割地”的祖训。
出自杨家,又是在大宁国势蒸蒸日上四夷宾服的日子里长大的杨宸今日听闻了这类月牙部的秘闻之后,自然是瞧不起那位旁人眼里一统南诏的枭雄了。
可月凉的无奈,又有何其多?一个在自己病重逐渐收服了武将的侄子,一个崇尚勇士百年的部落,一个好不容易一统的十二部。留给他这个年轻时凭着勇武坐上首领之位的百年英雄的日子可不多了。
“别老说什么死,不吉利,你别说了,本王给你讲讲长安可好?”
杨宸说着,将身后的红袍给取了下来盖到了两人身上,虽仍是冷了些,可多少能挡些风了。
“长安,有九个城门,每个城门都比那阳明城的大门可要气派许多,城墙也要高上不少,那大奉国势衰颓,被北奴和藏司孤军深入打到长安城下数次,可没有一次被破城,就是得益于此,长安城里有一百零八坊,还有东西两市,东市是那寻常百姓作乐的地方,西市是皇朝勋贵,朝臣子弟享乐的去处,有西域来的胡姬,有高丽来的木器玉石,有北奴来的骏马,还有藏司的高僧在那烟花讲经,稀奇得很,等到了长安,本王带你去瞧瞧?”
月依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言语其他,除去年少时在月凉和月赫怀里待过,这是她第一次在一个男人怀里体会着些许温存。
“诶,怎么没听你讲过你的娘亲呢?”
杨宸或是想让月依再提起两分精力,开口问道,可月依只是语气平静的说完:
“我没见过娘亲,我只知道娘亲是因为生我而死,是水西苗部最好看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