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捆着黄芪。
一捆大一捆小的,全没个总总准数。
见于得水进院,忙着拿一条麻袋把身边的一堆东西盖了起来。
二大爷一边约秤的工夫,于得水蹲下身来,假装系鞋带子,眼睛往钱武瞟了过来。
纵然钱武及时发现,但也为时已晚。
遮盖不及的羊蹄叶,被于得水看得真切。
拿了五毛六分钱的于得水,一边走一边拽出一毛钱藏进裤兜子里的动作,都被躲在屋里的钱亦文看得一清二楚。
他走出门来,笑嘻嘻地对钱武说道:“四叔,真行啊!赶明儿个,你就和我老丈人混去得了。”
董长贵,文化站站长,就得意这种能装会演的。
如果再能拉开调门,唱那么几嗓子,那就更好了。
“滚他妈犊子……以后少让我干这事儿!”
“四叔,这事儿是好事儿。没了这事儿,你这工作可就丢了……”
钱武不是好眼睛翻楞了一眼钱亦文,说道:“好像谁他妈愿意给你干似的……”
于得水带回来的消息,把三弯子给吓了一跳。
你看准了吗?”三弯子问道。
“那还能有错?要说看别的能看错,这羊蹄叶小时候没粮食的时候都吃过,吃完了直窜稀,印象太深了!”
难怪这小子这些天趾高气扬的,原来钱都是这么挣来的。
一大早,把一摊子事儿交给了刘忠,三弯子跑来找王胜利商量。
“他真的敢这么干?”王胜利有点不太相信。
“我眼睁睁看着的,那还能假得了?”三弯子把眼睛瞪圆了,说道。
“那他可是自己找死了……”王胜利的眼里,一丝寒光闪过。
三弯子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哥,你要干啥?”
“啊……”王胜利原地转了几个圈,突然轻笑一声,说道,“宝柱啊,他爱咋干咋干,咱可不能学他呀!红旗下长大的孩子,哪能干损害公家利益的事儿呢?”
“哥,那就眼瞅着他这么容易的把钱赚了?”三弯子显然并不甘心。
“那这种违背道德的事儿,也不能干。你要是犯事了,不得连你爸都给影响了吗?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嗯……”三弯子点了点头,脑子却在飞速地旋转着。
“再说了,你二舅要是知道了,那还得了。那老革命思想一上来,还不得收拾死你呀?”王胜利苦口婆心地劝着。
三弯子缩了缩脖,不作声了。
王维忠的脾气,他是领教过的。
那年与钱亦文有关的那件事,被他知道了之后,把哥俩一顿臭骂。
从此,他再不敢轻易招惹。
只是,王胜利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供销社后院,王维忠老远看见三弯子猫着腰进来了,眉头一皱,身子扭向了一边。
“二舅……”
“你来干啥?”
“二舅,我收了不少了,有些已经佯湿不干的了,我来学习学习怎么分级定等。”
王维忠顺手向后一指,说道:“去看吧。”
三弯子像模像样地倒背着手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二舅,我看那黄芪还得分成把,要求挺高啊……”
“嗯……”
三弯子给王维忠点了根烟,说道:“二舅,这些药材,说起来也都是草根子,那万一要是不注意混进去别的东西,咋办?”
王维忠没好气地说道:“眼睛瞎呀?还能看错?”
“二舅,我不是说万一嘛……”三弯子满脸堆笑。
王维忠说道:“一根儿半根的,免不了的。看着了,一定得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