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人,方才那三人所称呼的李员外,乃台州城富商李景隆,前些日子还在城外放粮赈灾,开粥铺活人无数,素有贤名,台州百姓称颂其为乡贤。”刘骜说道。
“乡贤?乡愿吧?”朱厌冷笑道。
愿亦无杀人之罪,而圣人恶之,何也?以其乱德也。
朱厌可不看好那什么富商李景隆,此事十有八九便是他挑唆的。
大明皇朝治下,商贾富户几乎没一个是干净的。
刘骜尴尬地笑了笑,李景隆在台州城外有良田万顷,府中仆从无数,手下佃农便有三千余人。
即便身为台州知府,刘骜见了李景隆也要恭恭敬敬称一声“李员外”。
两人说话间来到衙门正厅。
“先去找魏公公来,还有方少侠,一起说说吧。”朱厌说道。
必须尽快查清烧毁粮船的贼人,否则运来再多粮食也无济于事。
值守衙役前去找人,朱厌大剌剌坐在太师椅上。
方才已将密信发往杭州,着令来福调查江西土人变故,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是来福在身边好些,用着顺手,朱厌暗自感慨。
结合三人招供的情况,指示烧毁台州粮船之人定然是地主豪绅,自己这头赈灾搅乱了他们的“生意”,不烧粮船才奇怪呢。
朱厌正想呢,就看到魏贤忠与方静一前一后进了府衙正厅。
“来得正好,方才那三人已然招供,具体情况请刘大人说说。”朱厌说罢端起热茶抿了口。
刘骜一五一十地将三人招供情况复述一遍,魏贤忠闻言低头沉思,方静听之大怒。
“为富不仁,方某今晚便潜入李家宅邸杀了那老贼。”
额……这么虎吗?
朱厌无言以对,魏贤忠低头不语,刘骜怔怔地看着方静。
朱大人与魏千岁当面,妄言杀人,真的好吗?
“你们怎么不说话?”方静问道。
朱厌白了他一眼,幼年剑王还是太过稚嫩,“方少侠,刚才招供那三人干系重大,朱某怕狱卒不能护他们周全,烦请方少侠保护一二。”
“还有这事儿?朱大人放心,这事儿包在方某身上。”方静说罢拱手,直奔台州监牢而去。
见方静离开,魏贤忠幽幽开口道,“咱家来浙江时日虽不多,但对浙江富商之事也有所耳闻。”
“浙江十里不同音,同乡抱团,极为排外,北方客商若想在浙江做成生意,必须纳投名状。”魏贤忠悠悠道。
投名状?
“可是要杀官差明志?”朱厌好奇道。
一旁的刘骜闻言脸都黑了,朱大人怎么想的?什么叫杀官差明志?
“朱大人说笑了,魏千岁所言投名状并非与贼匪歹人一般,他们只是在商贾之事上互交把柄,共享利益。”刘骜说道。
“原来如此,朱某会错意思。”朱厌拱手。
“他们拉帮结派,形成商会,例如台州城便有台州商会,杭州有杭州商会,金华有金华商会,而台州商会的会长便是李景隆。”刘骜说道。
原来是商会会长,难怪刘骜不愿动他,朱厌思忖。
“刘大人先派人前去李员外府邸问话,魏公公暗中调遣锦衣卫搜集罪证。”朱厌吩咐道。
刘骜沉思片刻,觉得此事不妥,若贸然调查李景隆容易激起台州商贾们的激烈反应。
“朱大人,此事可否容后再议?等魏千岁查清楚了再动手不迟。”刘骜拱手道。
“后天便是春分,乃最适宜春耕之日,台州城外多少农人尚无粮种,他们烧了五船粮食,杭州府还可以补充,可下一趟运来的便是粮种,若是烧毁了粮种,台州可就全完了。”朱厌陈明利害。
没了粮食可以靠粥铺赈济度日,但没了粮种,台州农人怕是会当即造反。
尤其是台州地主豪绅们为富不仁,还会趁机巧取豪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