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中,明明说过父亲是要在那天开封女儿红,那是一种在女儿出生时就埋下的酒,等到成亲时再挖出来,父亲要在那天喝得酩酊大醉的,喝得越醉,就代表对女儿的感情越深,白翡还说,他其实也埋过一坛酒,不过可惜只埋了一坛,他估计不会怎么醉。
那坛酒就埋在苏家的衣冠冢后,等着苏衔玉成亲了,就可以挖出来喝了。
白翡还说,真要按辈分而言,他其实算是苏衔玉的爷爷,但是那蛟龙肯定是不敢来长明城的,所以父亲的职责就归他了。
可是他撒谎了。
白翡怎么会现在就死呢?怎么能现在就死呢?
他明明还没有喝那坛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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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别云站在高耸城门之下,衣物被雨淋透,沉重地拖挂着,在她身旁,身着靛蓝衣裙的蛟龙少女跪在地上,目光呆滞,仿佛连灵魂都跟着那颗头颅的滚落而消散了。
左别云并未低头看向她,而是遥遥望着远处那袭手持三尺青锋的青衣姑娘。
左别云想问的事情有很多,但当她与那双诡谲的冰冷竖瞳对视时,她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话语瞬间如鲠在喉。
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在平日中,一向谦逊守礼的左别云极少称呼左诸烟为师父或是师尊,这并非是因为她不尊重左诸烟,而是因为在左别云心目中,左诸烟于其说是该被敬畏的师尊,更像是一个温柔的,一个可以依赖的,一个不会伤害或是欺骗她,像是仰慕的长姐一般的存在。
在初离柳云城时,那段时间的晚上她总是会因为噩梦而醒来,醒来后会感觉特别冷,仿佛周围的黑暗中隐藏着成百上千的怪物,它们张牙舞爪,随时会将她拖进夜幕中的黑暗。
这是左别云从小一直都有的一个恐惧,她害怕在半夜时醒来,因为在模糊的月光下,熟悉的奶奶的五官会变得尤为陌生可怖,所以她从来不敢自己起床上厕所,她情愿第二天因为尿床而被打骂也不愿离开唯一给她带来安全感的被窝。
所以当小姑娘醒来后,她不敢睁眼,因为她不想看见那袭青衣也变得可怖陌生。
那种恐惧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坐在床边静坐修行的青衣姑娘注意到了她的颤抖,她没有询问缘由,只是轻轻抚摸左别云的脸,告诉她自己在,不用怕。
说来奇怪,当青衣姑娘温热的手抚摸在左别云脸颊上时,从那天起,左别云就再也没有恐惧过黑暗了,那些模糊扭曲也不再那般可怖了。
她从小都是这样,特别没有安全感,那抹青衣给她带来了一种叫做家的安心感,仿佛就算有一天天塌下来了,只要那袭青衣在,就没什么好怕的。
但是当她此时望向那双诡谲竖瞳时,左别云的脸色有些发白,她下意识地恐惧那双眸子,那双眸子中的冷漠与诡谲几乎化作了实质的锋刃,再没有了往日的温和与熟悉。
青衣沉默了很久,她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最终,左诸烟只是转身,走向了漫无边际的黑潮。
她取出了腰间的石笛,轻轻甩了甩,石笛上沾满了她的血,她拿着石笛,看了一会,像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吹响了石笛。
那只奇怪的姽水来得很快,水面很快就浮现出了诸多波纹,一具新棺浮出水面,但是这一次并未像上次那般,那姽水没有上岸,它只露出了那个巨大的头颅,用那双眼眸小心翼翼地观察,藏匿于水中。
它没有害怕左诸烟眼中的诡谲,而是比上一次更加欣喜怀念。
“可以送我去最南边吗?我要去通往妖域的封印那里。”
当那姽水反应过来青衣是在与自己说话后,几乎是有些手舞足蹈地点头。
那般可怖的外貌,居然也能给人一种“憨厚”的感觉。
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