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瞒着左别云了。
左别云知道长明城中有很多人都恨苏绍安,携带着一起痛恨整个苏氏,这是必然的,苏绍安带走长明灯火叛离长明城后,芯烛陷入沉睡的那六十年中,长明城就是真真实实的人间炼狱,死了很多不该死的人。
他们痛恨苏绍安也好,原谅苏氏也罢,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左别云自认自己没有资格对其评判,但是无论如何,苏衔玉都不应该是被谴责的对象。
左别云在跟着芯烛学以身哺魂时,也曾经问过芯烛,对于苏衔玉她是如何想的?有没有因为苏绍安,所以对苏衔玉也有些“恨屋及乌”?
芯烛认真思考了一会,她总是如此,无论谁问她什么样的问题,她都会认真思索后在回答。
她只是摇了摇头。
芯烛告诉左别云:“我不会记住长明城已经逝去的人,无论是苏绍安还是苏明书,我想苏绍安对我的恨意,也许起源于这一点。”
至于苏绍安,芯烛现在连对方是什么样子都记不住了,更何谈恨她呢?
左别云的修为进展,并不算快,才堪堪迈入第四境,连自己的本命飞剑都未曾悟出,依旧用着一柄普通的佩剑。
这些年来,她不仅跟着诸烟习剑练剑,还学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如白翡的白屏扫雪,如芯烛的以身哺魂,如碧河的一息斩溪,如李氏的气不休,如陈氏的以短截长,如苏氏的入水离刀,甚至是纯粹武夫的一些拳架吐纳与一些符修的实用符咒,她几乎是跑遍了整座长明城拜师学艺,什么都学,人们也乐得教这个勤奋好学的少女,如果说一些人是吃百家饭长大,那么左别云就是拜百家师长大。
诸烟曾经担忧过她会不会学的太杂而走岔道,检查过后才放下心来,只告诫她切勿太过急功近利。
左别云并非是急功近利,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什么天赋,唯一的天赋也就只有学东西的速度还算快,所以就指望着天道酬勤。
她发梢间的那柄玉簪,就是左诸烟给予她的,里面蕴藏了一丝左诸烟的纯粹剑意,虽说不多,但也足够沉重,这缕剑意压住了她的剑气运转,以便磨砺自身。
左诸烟在来到弃域的第四年春,迈过了上五境的门槛,成为了一位玉璞境剑修。
平平静静,仿佛水到渠成。
二十岁出头的玉璞境,堪称是惊世骇俗,但是发生在那袭青衣身上,又仿佛是理所应当。
因为芯烛说过,王需要无往不胜,王需要坚不可摧。所以她就那样做了,并非是在长明城中,而是在整片弃域。那袭青衣在这六年中,永远都是一人一剑出城去,然后在十几日后,也许是更久,那袭青衣会在归来时带回战利品,例如大妖的尸骸,或是一些古老遗迹的传承,或是一些新的幸存者。
青衣少女慢慢长成了青衣女子,她与左无虑越来越像了,不仅仅是容貌衣着,还有气质,许多时候即便是芯烛都会将她与记忆中的左无虑相互混淆。左诸烟没有让任何人失望,越来越多的城域都归属于长明城之下,那袭青衣成为了弃域的太阳,给弃域带来希望。
与她截然相反的是夏罄,那袭黑袍除了在刚到长明城时,引起了些许关注后,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她除了教书传道外,就是坐在酒肆中喝酒,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其实并非是没人想要与她接触来往,但是没有机会,夏罄并非是像白翡那般刻意拒人千里之外,而是有一种难以让人形容的感觉,仿佛这个人没有缺点,但又没有任何讨人喜欢的优点之处一般,仿佛她就是一具有意识的傀儡一般,让人感受不到真实。
左别云抬起头,只见那天幕之下的满天碎月中,一道青虹遥遥而来。
青衣女子看见了两位坐在规矩石上的小姑娘,轻轻笑了笑:“赏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