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店小二收了收脖子,活像只被惊吓到的瘦鹅,挤出一个笑脸:“这位姑……啊不,这位爷,有事咱坐下说成不?先坐着,咱这就去给您把酒拿来。”
店小二一路小跑,脸上还赔着笑容。这倒不是店小二如何胆小怕事,实在是因为悬锋山大多都是嗜酒如命的家伙,喝完酒,一上头,寻衅滋事一点就着的家伙也自然是不少。
真要是打起来了,打完之后一个进医馆一个进牢狱,他们这些开酒铺的找谁赔?找这些穷鬼剑仙?还是说找悬锋宗?都不现实,只能将牙齿吞到肚子里,吃下这个哑巴亏。
都是把脑袋挂在腰间刀剑边的人,谁还会怕找事?这种气度豪迈是豪迈,就是苦了酒家的那些小二侍女,看见两三江湖好汉起了口角,拦也不好拦,劝也不好劝,最终就只能看着几人劈里啪啦大打一场,留下一地乱七八糟。
浔只是坐下。
她其实没什么想说的话,她觉得诸烟说的没问题,但又是实在感到憋屈,像是有力无处使一般。
蔺苓也不拦着浔和诸烟的心声交流,依旧是笑眯眯地看着那侍女松花,搭着话,松花被这盲眼姑娘的搭话紧张地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低着头,一边小声回答着蔺苓的问题,一边吃着饭。
夏藉只是拨弄着碗中的红烧狮子头,这狮子头可是这酒家压箱底的镇家之菜,七分瘦肉,三分肥肉,细切粗斩,轻轻一压仿佛都能压出酱汁来,在那白瓷小碗中还冒着热气,夏藉用那勺子将偌大肉丸切下一小块,慢慢吃着。
现在的夏藉,私底下与诸烟相处时和那寻常少女一般娇俏顽皮,静不下来,仿佛有一箩筐的话讲,而在外面,则是半句话不说,这一路上过来,无论是春水松花还是浔蔺苓,夏藉都没有与她们说过一句话。
诸烟先前还担忧过夏藉现在神情大变,会不会引来什么猜想或是麻烦,夏藉现在的“内向”反而是让她松了口气。至少在外人看来,夏藉依旧还是那个“夏大剑仙”。
大家都在沉默,没人开口说话,诸烟也是不开口,小口小口抿着茶,等待着其他几人吃完。
在见到蔺苓和浔后,她就立刻后悔前来寻求答案了。
浔说自己算到了诸烟和夏藉的前来,这没问题,阴阳家弟子做到这一点的确不是什么惊奇的事情,但是她又说自己不能算出诸烟想来询问的事情是什么,让她们先吃饭,吃完了之后再谈正事。这本身也没问题,但是在诸烟和夏藉入座后,她又是选择了与诸烟心声询问春水松花的身份,她没有选择询问夏剑仙,而是询问一个年仅十三岁的诸烟,仿佛她们已经知道了夏藉这个人已经出了问题一般。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毋庸置疑,浔撒谎了。
但为什么要在“自己知道夏藉出问题”这件事情上撒谎呢?这完全是一种无目的的行为,除了让诸烟再将事情经过讲述一遍外,没有如何意义。
诸烟如何想,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阴阳家的修士最不招人待见的缘故就是如此,在她们面前,任何人都仿佛是大门敞开,半点秘密也藏不起来,双方情报全然不对等。
诸烟只是抿了口茶水。
那自己的心湖呢?她们能看得见吗?如果她们能看得见,那她们又是什么立场?
诸烟只是将心中飞剑压下,隐秘杀意一闪而过。
蔺苓像是抬眼“看”了一眼诸烟,又是继续笑着与松花聊天。
待到这顿难熬的沉默时间过去后,诸烟给了松花春水二人一笔钱,让她们去那集市逛逛,诸烟夏藉则是跟着蔺苓二人上山。那巨大剑舟停在悬锋山北边的太平顶边,走了不久后,便是抵达了那巨大剑舟。
太平顶原先叫做罗屯山,原先高度与悬锋山差的不多,但是那悬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