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的那些兄弟,一向只有在她那里接受碾压暴打的,还真是没人敢来她这里找安慰的。
看着这张像是夏日里的石榴籽儿的面容,饱满鲜亮,不用去轻尝浅啜便知如何的鲜甜多汁,似乎与初见的时候没什么改变。
只那一双眼睛,纯澈之中多了几分对人生的迷茫和无助。
那样的无助,多么熟悉。
知意叹气:“我既做不了陛下的主,也不能代你出嫁,要怎么安慰你?你是公主,享受了别人享受不到的富贵尊荣,要承受的便注定要比旁人多。实在难受,找个没人儿的地方哭一场,可能会舒服点。”
赵满盈对她的实在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可就是想跟她说话:“你不高兴的时候就这样做的吗?
”
知意的轻笑声里,有很明显的“谁敢让我不爽”
的意思:“裴靖则、不敢。”
赵满盈:“……”
敢这么直呼老父亲名字,这世上也没几个。
自己要敢在皇帝面前这么横,估计早在宫苑的某个角落里跟人世告别了。
十九啊!
十九了,都没有人催她成婚。
真是幸福。
“万一、万一父皇给你塞人,你怎么办?”
“塞呗!”知意笑得有些懒散,指了指不远处的赵含庭:“除非是我不想要了,谁敢来抢我的,谁敢挡我的路,来一个、我杀一个。”
赵满盈顺着她的手指瞧过去,便见着她皇叔笑吟吟盯着人家瞧着,那笑容江南春水似的,绵长而清冽。
没人催就算了。
还有个这么温柔好脾气的皇叔这么形影不离的黏着她,供祖宗似的哄着、宠着,这人生完美的真是叫人羡慕。
若是真有那么一日,父皇要指婚塞人,按着知意的性子,她都不用怀疑,对方一定会在成婚之前要么无声无息、要么轰轰烈烈地死翘翘!
可她没有知意的实力和勇气,她不敢啊!
长长叹了一声,心里梗的发痛:“我就不该找你来说话,太心塞了……”
知意揽着她的肩:“小丫头,你以为世家之中的儿女就不是棋子了?想活得自在,先得自己心里自在。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品路数,你只需记得,你的日子是给自己过的,你愿意并且努力会把日子过来,那么,谁也毁不了你的生人生。”
赵满盈看着她并不怎么认真的面容,却感受到了她话语的力量。
遮蔽在头顶的阴云,似乎散去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