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传六耳的话语张狂至极:“若不是留着你们郑家,能平衡朝局,保我族人,你以为你们这些蝼蚁还能活到今日么!”
郑怡茗四十余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恐惧。
这个女子,是恶鬼。
所以郑家一直在隐忍,一直在防备,却不敢主动出击。
裴梨有的不仅仅是狂妄和狠辣,她的心机和实力亦是深不可测。
没有一击即中的把握,任何一次动手都会成郑家的催命符。
若非有那么些无用的族人要保。
或许。
她早将赵映从皇位上拉下来了!
他突然很想笑。
赵映。
他以为能以裴家、归海家为软肋拿捏这个恶鬼,却不想,是把自己最在意的权利、小命都送进了她的手里。
恐惧之后,郑怡茗冷静下来,双目睁圆,几乎脱框:“你不会杀我的。”
“当然。”知意缓缓扬眉,笑色张狂,“乖乖把裴昭给我送回来,他破一块皮,我断你一条路,懂吗?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裴知意手里的棋子!能让你们生不如死的,只有我!”
话音落。
郑怡茗被她甩出去。
狠狠砸在不知何人的棺材上。
咚、咚、咚……
棺材被撞的来回摇晃。
郑怡茗是有些身手的,却也顶不住这般重击,砸落灰白砖石上,半晌没能站起来。
如今郑家的亲眷,谁还敢跟女阎王呛声。
即便看她张狂而愤怒,也不得不一个个收敛了怒意。
兵部左侍郎楚萧远上前,将郑怡茗扶了起来,压着声儿道:“郡主息怒。只不过以打更人的口供,郡主还是嫌疑人,郑家不欢迎……”
知意负手立于一片镐素之间,寒风洌冽里,彼岸花的银色暗纹摇曳翻涌。
她不是地狱来使。
她是鬼王!
世间性命,皆在她股掌之间。
邪肆的语调不紧不慢的扬起:“陛下口谕,今日起本,郡参与察查郑家被屠杀之案。”
在场众人,无不惊诧。
“什么?”
前一刻还是嫌疑人,下一刻就成了主审了?
楚萧远攥了攥拳,哑声道:“既是陛下口谕,想必是有实质证据证明郡主与本案无关,倒不知是什么人证、或是物证?还请郡主明示,否则,怕是不能服众。”
知意懒然掸了掸手指:“无可奉告。”
含庭步调轻缓,在那些大臣的面前转了一圈:“你们之中,大部分都是一步步从父母官做起的,案件内情不问、不透露,这样浅显的道理也不懂么?”
众人抿唇,无话可说。
知意口中轻念着“服众”二字,脚步不紧不慢的到了灵堂之外。
郑洛继妻的棺木安在里头。
而郑洛一言不发,似乎毫无感知一般,只一张、一张冥纸扔进火盆之中。
她的脚步停在了门槛之内,居高临下地扫了满庭院的人一眼,不屑地笑了笑,“本郡从来以武力服众。”面容骤然一冷,“有谁不服,站出来!”
谁敢动?
不。
谁也不敢。
只能压抑着各种情绪,看着她。
她低低地笑,很明媚,也很冷:“很好,总算是、学聪明了。”
一群在官场沉浮几十载的狐狸,无人敢提起自己的官威去对峙,只能忍。
一忍再忍!
在郑洛身畔蹲了下来,抓了一把冥纸焚烧。
火焰扑的高,热浪像一张面具,将面容紧紧包裹。
背对着庭院的两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