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也叫了小归海氏好些年的小姨母。
弄丢了人家唯一的女儿,如何能装作不知,为了安抚裴家,便让留京的老祖宗去往嘉善关,主持当时还是国公府的裴家大小事务。
这一走便是七年。
如今回来,见着多年不见的故人了自是高兴,便把裴知意打发出来了。
等赵含庭从皇帝那里出来,刚绕过浮碧亭进了春鹤馆的大门,便瞧见她拎着裙摆自正殿出来。
夕阳西斜,每一丝光亮都带着薄薄的暖橘色,缓缓铺洒在一片琉璃瓦上,沿着水滴檐徐徐泻下碎金如瀑的流光,汪住了斜里横生而出枝条上的一朵盛开的荼蘼,清甜而明媚,而她皎皎如璧,于一片炙热的云霞与花色间,叫人移不开眼。
她的步调不似一般闺秀碎碎娟秀,随意却稳重,缓缓散发出一股自在却又不可言说的威势。
一身连云锦雨后天青色宽袖袍,极其清秀且雅致的颜色,她就像是一泓映照蓝天白云的水,只需轻轻的流淌,便能引来许多人静心地聆听。
以一对赤金海棠花步摇挽起未出阁女子的半髻,衣襟与袖口以金线红丝绞成一股,绣以赤箭(曼珠沙华),花朵细长的花蕊之端嵌以粒粒米珠,在她骄傲的步伐下、在暖橘的阳光里,泛着点点短芒,那光芒便如她轻点口脂的唇畔笑色,淡然而清醒。
见他愣怔,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了?”
不过一个出神又入神的瞬间,她便到了他的面前,眉心以艳红鲜花汁子描就的琉璃焰花钿便无所顾忌地撞进了心底。
口中便不自主轻吟道:“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妹妹这般装点,甚美。”
裴知意那双被江南春水滋润了数月的手,褪去了边关的风霜之色,白皙纤长且有力。
抬手扶了扶鬓边步摇上垂下的曳曳摇晃的红玉髓流苏,暼了他一眼,扬起精致的水弯眉道:“我不装扮也好看!”
也不知是不是花钿的缘故,赵含庭只觉那双英气利落的眼眸里然了一抹绯红,平添了妩媚之意,娇俏至极。
他轻笑,自是点头称“是”,却察觉自己耳根子竟有些微微发热。
夏风混合着奇花异草的香味轻而缓的起伏着。
抬手轻轻给她拿下一粟搭在发髻间的流苏,笑着问她:“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母亲呢?”
裴知意在嘉善关练兵时也少不得有肢体触碰,就跟碰着个木头桩子一样,但每次他一靠近她就感觉怪怪的,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老祖宗到了,老姐两数年不见要叙叙旧,把我赶出来了。”默了默,“你用的什么香料,这么重!”
两位老人家要说说话,倒是称了他的心意,能同她单独处一会儿了。
含庭就是个闲散王爷,不上朝不上衙,一天到晚就是在玉瓷古籍里头打转,只偶尔办办皇帝临时交代的差事。
闲来无事时也会在香料堆里研究一下。
“是按古方配的‘定外’,沉水、龙脑、石斛为料。”他又轻轻嗅了嗅自己的衣袖,“并、不重呀!”
一侧首,脚步微定地看了她须臾,似乎琢磨出了些什么来,眼底的笑色便如石子如水般,慢慢晕开了一圈又一圈涟漪。
他闻她身上清幽的沉水香时,便也觉得格外清甜些!
裴知意被他笑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就感觉自己是一条肥硕的不得了的鱼,被一只网兜紧紧地追着。
自来只有她提刀追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被人追赶过了?
这感觉实在太差了!
凤眸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笑个屁啊!”又嘟囔了一句,“听着像和尚用的。”
赵含庭忽然间懂得了什么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那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