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意外的落进了人贩子手里。
五六岁的孩子,很清楚自己叫什么、父母是谁。
人贩子一听,竟是国公府的姑娘,不敢让她露了面,也不敢还回去,怕惹祸上身,竟把她直接从悬崖上推了下去。
杀人灭口!
好在她命大,随水漂流被人捡走。
然而,又被卖到了人伢子手里。
这人伢子虽凶的很,得亏是不做那腌臜生意的,但小小的裴梨也怕再被推下悬崖,自也是不敢再开口说自己是谁了。
人伢子见她长得玉雪可爱,还会认字,便把她带到了一户没有子女的商人家里,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她也能有个不错的去处。
那户人家瞧她生的乖巧灵气,便收养了下来。
后来无意间听相面道士说她旺夫旺父旺族人,善待有福报。
生意人么,都信这些,自是对她更好了些。
果不然她去了那户人家之后,商人的生意越做越大,之后年轻貌美的小妾还给商人生了一双儿女,更是将她视作心肝肉的宝贝着,要什么给什么,想学什么就请能请到的最好的先生来教授。
听她睡梦里总是念念不忘自己爹娘,便起了恻隐之心,带着她回到了嘉善关,寻到了那扇她记忆里的门。
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九岁的裴知意便向裴靖则提出要求,把黄氏的一双儿女全部过继到四叔的名下,充做庶出,死不进裴家坟茔,活不准称踏进家门半步。
黄氏寻死觅活,甚至搬出了皇帝来。
裴知意没废话,拿了刀子直接砍掉了她儿子的一根手指头。
哪想才九岁的女郎竟这么狠辣,而身为丈夫、父亲的裴靖则却是冷眼旁观,仿佛那儿子不是他的孩子一样,黄氏当时就吓傻了。
自此,也便消停了,乖乖当她的国公继室、郡王继妃,裴家的活死人。
而裴知意的凶悍名声,也从那一日起自嘉善关闯出去了!
太后看着她眉心,柔软的指腹轻轻拂过那不在遮掩的深粉色疤痕,心疼道:“好好的姑娘家,若是能养在深闺安享富贵,又何必闹那么个凶悍的名声保护自己!当初若……”
裴知意余光看到通天满地的轻纱深处,有一抹流云似的影子轻轻落在了地上,几不可查。
不管皇帝待这位嫡母太后有多孝敬,终究还有赵含庭这个宣宗嫡子在,谁知道太后身边的嘴眼是不是干净。
一把压住太后即将出口的话,拿绢子拭去她眼角的泪光,笑盈盈的样子极是洒脱且乖巧:“咱们甥姨难得相见是高兴事,怎么还伤心了呢!现在您的外甥女可是正二品的将军,还有您和老祖宗与我撑腰,谁还敢给我委屈受,非打得他东南西北不分。”
太后脂粉均匀的面容下有细细的纹路,如同她在深宫里的无奈和隐忍,无可回避却只能以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把那一抹难辨的情绪死死压在了舌根底下。
笑着点头道:“到了京中,什么都别怕。已经有了个静训……管他谁盛谁衰,用不着委屈求全!”握着她的手轻轻揉了揉,看着她就仿佛看到了幼妹,“谁若是敢欺负你,就叫你表哥狠狠打回去!”
静训。
赵静训,英宗唯一的儿女,太后的嫡亲孙女。
司马家扶持皇帝继位之后,为了占皇家的便宜,做个光明正大的皇亲国戚,也是为了监视赵静训是否有英宗留给她的什么势力,便把请旨为次子求娶皇家公主。
赵静训就这么被皇帝下降到了司马家。
这个“先帝”之女,嫡脉皇叔之侄,日子好不好,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赵含庭的眉目有一瞬的冷冽,旋即含笑如山涧潺潺的泉水:“是,表哥于你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