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就那么安静的在那块石头上坐了足足一个时辰,从日出东方一直坐到太阳已经升到最高处。他知道昨日自己一时冲动犯下了一个错误,而且从现在的局面看来因为这个错误而导致自己钻进了一个死局。除非今晚彻夜偷偷溜走,否则几乎没有破解的办法。可好不容易到了现在,让李闲放弃他又心中不甘。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那些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大将军们有多阴暗了,虽然从一开始就心怀戒备,否则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在护粮兵中当一个根本接触不到军情的校尉,但毫无疑问,那些踩着尸体爬上大将军位子的人玩起阴谋权术来确实令人防不胜防。
从王仁恭昨日对他不吝啬赞美之词李闲就想到了他的用心,甚至,从宇文述貌似不经意间在他脸色扫过的眼神,他就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他一直纠结在到底走还是不走之间,想了这么久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想到。王仁恭也好,辛世雄也好,他们都是手握数万人马的大将军,在辽东,用阴谋诡计算计一个小小的校尉根本算不了什么,就算明目张胆的针对他,也算不了什么。但他们这些人自持身份,为了不授人口实自然也不会直接对李闲下手。
枯坐了一个时辰之后,李闲稍微活动了一下早已经发酸的身子。
他站起来,看着不远处关注着自己的手下们,心中暗暗下了决定,在拉一批人回燕山和保命之间做选择,还是后者比较重要。
他举步向洛傅等人走了过去,准备告诉他们准备一下今夜就走。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亲兵气喘吁吁的从营门外跑了进来,一直跑到李闲不远处说道:“校尉,左御卫大将军来访。”
“宇文述?”
李闲一怔,随即脸色微微一变。
那亲兵道:“不是左祤卫大将军宇文述,是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
李闲这次真的诧异了,自己和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从无交集,这个时候薛世雄来做什么?但既然还没有离开隋军大营,面子上的事却不得不做一下。李闲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衫,快步走向营门外。
到了门外的时候,见已经白了胡须的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正负着手看着不远处升起的炊烟,李闲这才发觉,原来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只是没有战斗的时候每人那一碗稀粥,实在没什么滋味。
“卑职左屯卫护粮兵校尉燕云,拜见大将军。”
李闲中规中矩的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肃立在一旁。
薛世雄的视线缓缓的从那袅袅炊烟上收回来,看着李闲笑了笑道:“听说你们辛将军今天一早已经给你升了官,怎么还自称护粮兵校尉?”
李闲微笑道:“习惯了,一时之间还不适应。”
薛世雄嗯了一声,也不客气,直接走进了护粮兵的营地,进了门之后扫视了一圈疑惑的问道:“哪个是你的帐篷?”
李闲指着一座与普通士兵别无两样的帐篷说道:“就在前面。”
薛世雄显然愣了一下,诧异问道:“怎么和普通士兵的一点区别都没有?”
李闲笑了笑道:“一个小小的校尉而已,这营里人不多,不必弄一座显眼的帐篷出来。”
薛世雄看了李闲一眼,没有说话。
李闲被他这一眼仿似看进了心里,总觉得在这个老人面前自己什么都瞒不住似的。事实上,李闲的帐篷和其他士兵的帐篷一摸一样,并不是因为李闲真的这么艰苦朴素,而是一个从小被追杀的人小心谨慎的体现。一摸一样的帐篷,这样才安全些。
薛世雄走进李闲的帐篷随意在本应该属于李闲的位置上坐下来,然后很不客气的指着一个矮凳说道:“坐下说话。”
对这个一进门就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老人李闲有些好奇,谦卑的说道:“卑职还是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