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鄂驭方猛一拍案,怒目瞠视着左右两人:“此事是你们俩谁做的?还不从实招来。”
二人赶忙离案伏地请罪:“臣罪该万死!”
“倒是敢作敢当,不推托,好!”鄂驭方斜乜着眼,一字一顿道:“你们俩在朝堂上争得死去活来,误国害民倒是挺齐心的。说说吧!为什么要做掺假之饼金?”
“禀君上,此事乃是下臣出的主意,与他人无涉。”鄂相抖动着花白胡须,一脸慨然:“老臣执掌府库军资与国家支出,灭番之战消耗巨大,备战期间军队操演军阵,每日须损耗铜料七八百斤之多。因此一战,鄂国数年积存铜料损耗一空,国库公库皆已是十库九空,哪里还有多余的金来加量买盐?只得------只得出此下策了。”
“此事儿臣亦有份参与。”鄂世子坦然道:“儿臣自知军中损耗巨大,相国为免事漏,不便让宫中匠作铸饼金,怕事情败露。是儿臣启用军中兵器铸坊制造的这批饼金,此事乃儿臣与相国共议而为,只为支撑我鄂国度此难关,并无他意。”
这下轮到鄂侯驭方坐不住了,他直起身前倾问道:“怎么可能?我鄂国府库竟到了如此地步了么?不是灭番之后,将其国库藏尽数缴获了吗?怎么会如此窘迫?”
“君上。”鄂相苍老的声音有些颤抖:“那番轸建行宫,买空千绿阁的美人,早将番国府库挥霍一空。我等还得从本国府库调出粮秣物资,以安抚番国民心,这个消耗,可比打仗还要多。因战争缘故,番国故地还需至少减免两年税赋,才能有所产出啊!”
鄂驭方听到这里,只觉自己的太阳穴嗡嗡作响,他勉力撑肘于案上,低声喃喃道:“如此,你们便想出了给饼金掺假的办法来度过难关?呵,这下可好了,盐路断绝,难道让我鄂国盐价飞涨,百姓们人人嘴里淡出鸟来吗?”
“君上莫急!”一时伏地的鄂云此时总算等到了说话的良机:“即墨盐市虽占天下八成之数,然齐盐出了齐境,棠氏之约还能管得住么?”
“你的意思是-------”鄂驭方皱起了眉头。
“臣多年往来商路,深知洛邑乃天下之中,万货集散之地。齐盐经此南下江汉,西入函谷,此枢纽之地也。臣愿前往洛邑采盐,为我鄂国重开盐路。”鄂云慨然请命。
“不可!”鄂侯驭方断然道:“你已被即墨盐社所逐,不可再出现于这一行当。世子!”
“儿臣在!”
“你速将军务交接,前往洛邑重开盐路,以赎前罪。但有所误,哼!”
这话外音谁都听得出来:但有所误,这世子也该挪挪位子了。鄂世子一身冷汗,低头应道:“诺。儿臣定不辱使命。”
临淄齐宫,为镐京王使荣夷举行的小型宴会正在举行当中。齐武侯吕寿殷勤举爵劝饮,荣夷也是毫不推辞,推杯换盏间,已有些微醉之意。
“此乃东海叫潮鸡,特意为王使大人准备的,请试一箸。”吕寿指着新端上案的一个铜鼎说道。
荣夷低头看去,只见案上铜鼎中一只热气腾腾的整形蒸鸡,鼎脚下的细木炭冒着红亮的火苗,另有一鼎油亮鲜红的炖枣,呵呵笑道:“东海叫潮鸡,此名有趣的紧,不知有甚讲究?”
吕寿呵呵一笑:“此鸡产于东海之滨,俗称长鸣鸡,叫声清亮贯耳,一声之鸣能穿海潮呼啸之威。然则,此鸡不鸣于晦明交替,唯在大海涨潮之际随着潮声长鸣,因此我齐人呼其为东海叫潮鸡。”
“天地之大,竟有此等奇鸡?”荣夷十分惊异。
“东海叫潮鸡以铜鼎蒸之,其肉若鱼之鲜,若笋之清,为食素者尝肉之佳品。”
“此等神异之物,定然极难觅得。”
“得此鸡有三难。”吕寿轻轻叩着案头:“其一,山高水险,千里迢迢,等闲人众到不得东海之滨。其二,捕捉难。此鸡半家半野,涨潮时飞到海岸长鸣竞夜,潮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