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伯虎从正屋侧门直出,沿着一条卵石铺就的小路向里走去。密叔从小道尽头迎上前来,低声问道:「时间仓促,只来得及粗粗洒扫,相爷莫要见怪。」
一行人来到排屋最靠西的一间厢房内,里头摆设全无,只一张圆圆的矮桌案,桌旁一张矮榻,窗边架了个硕大的花盆,里头泥干草枯,显是许久无人料理了。
召伯虎粗粗一眼看过,见窗明几亮,地上也算是纤尘不染,点点头道:「也就审审家贼,一会儿功夫,这样就不错了。赶紧把人带上来吧。」
密叔应声而去,过不多时便打了个转身,后头跟进一拨人,两个府兵夹着个被捆绑手脚的中年妇人,后头是两个婆子拖着个被缚牢的丫头。府兵将那妇人往地上一丢,然后束手戒备两旁。两个婆子也有样学样,把那丫头摔在地上。
仔细看去,那丫头生得丰腴娉婷,俏丽的杏目被生生打肿了一只,形容狼狈,不就是孟己身边的贴身侍女应姬吗?至于地上滚着的另一个妇人,便是她的母亲应姒,也就是孟己的陪嫁乳母。
密叔一拱手:「相爷,相府里里外外的贼人已料理干净了,剩下这两个内鬼,由相爷亲自发落了。」说着,弯腰扯去那丫头嘴里塞着的布团:「相爷,您请问话!」
布团一扯去,应姬马上涕泪横流,膝行上前哭号道:「相爷,我冤枉啊------我跟陶青打听适子的去向,本是要为二夫人找个更安全的地方的------不想,被那些贼人要挟--------刀都架在我脖子上了。奴婢-------奴婢是没见过世面的,哪里敢啊!」
「昨夜,至少有三个人看见你引着贼人往后山去,哪里有什么刀架在脖子上。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召伯虎愤而拂袖。
应姬明知此事应下便是了不得的卖主重罪,可生死当前,不由得不心存侥幸,嘴硬道:「昨夜黑灯瞎火的,他们兴许都看错了呢?」
「好!」召伯虎冷哼一声:「今天就与你说个清楚!」
他猛然起身,指着窗外已被山火凌虐过的园林,缓缓说道:「昨夜府中大乱,仆役们要不就是帮助守府,要不就是护着自己的主子。可是你呢?一会儿出现在后园,一会儿在侧门找陶青打探消息,一会儿领着贼人前往后山铸剑庐,你怎么这么忙?在干些什么呢?」
应姬颤着身子,底气虚浮道:「------我------我是为了二夫人的安危,才找陶青打探消息的,不想被那些贼人捉住挟持,我-------我也不想的-------」
「是吗?」召伯虎冷冷一声:「那你又为何告诉那伙贼人,四王子也在铸剑庐?你跟孟己在后院呆了这么久,难道不知皇父已出府了吗?为什么要故意引着贼人,诱导他们把适子当成四王子?」
这一问正中靶心,应姬身子扭动着,本能地心虚道:「我-------我没有,陶妈妈素来看不上我,编出这种话来埋汰我,相爷可千万不要相信啊!」
「陶妈妈已死于贼人刀下!」召伯虎的语气越发凌厉:「伯颜在铸剑庐外值守,亲耳听见你对那伙贼人说四王子就在里头,那些贼人与密叔他们厮杀之时,也口口声声言道别叫四王子跑了!你还敢狡辩?说,你这般处心积虑,到底是何居心?」
应姬被逼问得手足无措。一旁的密叔目露凶光,阴沉道:「相爷何必跟这差点害了小主子的贱婢多言,交到老奴这,把她骨头一根根拆了,保管她说什么是什么!」
召伯虎摆摆手,他毕竟是恪守《周礼》之贵族士大夫,总要先礼后兵的嘛。
不过密叔的威胁还是颇有效果,应姬惊惧不已,如同痉挛一样弓着身子,拼命往召伯虎的方向挪动着,尖声喊着:「相爷饶命!奴婢再不敢抵赖了!」
「那就招了吧!外头是谁来找你的?」
应姬咬了咬嘴唇,颤声道:「奴婢不知是哪边的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