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燃起,照亮整间石屋。
踹门进来的,是慕白芨。他行色匆匆,只随意披了件外袍。
慕白芨将房间留给慕白蔹,自己则跟下属挤一间屋,但离慕白蔹并不远。当慕白蔹弹起琵琶时,他便心知不妙,果不其然,阳春和白雪遭了小妹暗算。若是平日,他便也随她去了,可如今战事在即,不可节外生枝。而且,她若去了容瑾处,可能会坏了祖母的事。念及此,慕白芨便直接朝着容瑾所在的石屋杀了过来。
幸好没事。瞧见慕白蔹不省人事躺在地上,慕白芨暗暗松了口气。随后他的视线越过慕白蔹,看向容瑾。
此时,容瑾闭着眼睛斜倚在石床上,白皙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胸膛一起一伏,略有些急促。垂在床边的那只手紧紧扣着床沿,仔细看还能发现,石质床沿被按出了指印。察觉到慕白芨的视线,他睁开眼来,翠绿色的眼眸光芒流转,似有星光跌入其中,星星点点。那光亮又好似燃着的无数小火团,摇摇曳曳,想要聚拢成一团大火,却被主人死死压抑。
“论坐怀不乱,还是容兄厉害。三倍剂量的春风化雨,都未能让你失了理智。”慕白芨嘴里说着赞叹的话,语气却怪怪的,参杂着些许疑惑,些许不快。
慕白芨自诩用药用毒第一,从无差错。春风化雨乃是他手中□□物之最,普通人碰到一点便神魂颠倒,不可自拔地沉沦情海之中。当然,他知容瑾并非普通人,为防万无一失,特意加重了剂量,然而,仍是未能让容瑾意乱情迷。这还是他首次失利,赞赏之余,免不了多了些小情绪。
容瑾嘴角一勾,笑得漫不经心:“还是慕兄对我手软了,三倍怎够,六倍才好。”出口的话隐隐带着挑衅的意味。
“……”慕白芨眼角抽了抽,忽而心下一动,只见他右手探入袖口,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一枚朱红色药丸塞进容瑾嘴里,“容兄的提议不错,那我们就来试试六倍的效果。”
容瑾本就竭力压制体内药性,根本来不及躲开慕白芨。当药丸吞入时,他脸色骤然大变,腾的起身揪紧慕白芨的衣领,带着他倒退到了石桌边:“你们慕家既然能不择手段,那也就不能怪我背弃承诺!即使你们有了我容氏血脉,我也有的是办法抹杀!”翡翠色的眼睛迸发出强烈的杀意,纵是纵横东海数十年的慕白芨都被这股杀意所震慑。
“容兄,稍安勿躁。”慕白芨直面容瑾的双眸,那双与慕白蔹相似的眼睛里闪过仓皇之色,不过很快便被一抹笑容掩盖,“现下身体感觉如何?”
容瑾危险地眯了眯眼。药丸滑入腹中,随即便有如薄荷般的凉意自小腹升起,而后漫延至四肢百骸。他的心绪也渐渐平稳下来,全身的燥热即被驱散。
慕白芨给的是解药。
容瑾松开慕白芨,脸色缓和。
慕白芨理了理杂乱的衣襟:“看在小妹的面上,我不为难你。但是,此番老祖宗定是要你兑现承诺的。她能命我下毒一次,自然也可以有第二次。与其对着我放狠话来守身如玉,不如对老祖宗下功夫,讨得她欢心,自然想要我慕家哪个姑娘就是哪个姑娘。”
说话间,他瞥了眼躺在地上的慕白蔹,像是现在才想到自己小妹还躺在冷冰冰的地上,轻呼一声“咿呀”:“把阿蔹给忘了!夜深露重的,得赶紧送她回去。”
慕白芨抱起慕白蔹,留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抬脚走了出去。
哔啵!哔啵!
油灯燃烧,时不时爆出些油粒来。
容瑾垂眸沉思起来。他向来只会变着法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或威逼,或利诱,或设局,却从未讨好过任何人。讨得慕家老太君欢心,他着实有些犯难,怎么做才叫讨好呢?
这一夜的东极岛,无法入眠的还有高若兮。
“夺得东海郡之后,宗主将以清君侧之名,联合其余世家挥兵凤阙。京都已传来消息,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