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林晧然却是摇头,微笑地说道:“禁海是在开海的弊端下形成的新事物,而开海能有效地解决弊端。现在禁海派反对的是原来的开海结果,却不一定会反对新的开海结果,我相信很多禁海派会改变阵营。”
王钫先是摇了摇头,他不觉得这事会如此简单,但突然又自我否认。因为他的内心亦是在动摇,特别是看到雷州城的变化之后,他对开海已经没有那般强烈了。
或者是说,他其实对在雷州府这里开海,从来都没有反对。而如今,他甚至从“不反对”变成了“支持”,很希望雷州府能够开海成功。
林晧然又是继续侃侃而谈道:“一个国家真正要发生富强,成为史书上的盛世,不可能靠着几条法度的实施就能够转变的。说到底,无非就是遇到一个个问题,我们着力用新的东西去一一解决,而不是一味地抹杀旧的事物,甚至是开始新与旧对立的情况。像粮食不足,我们不一定要去否定旧的水利系统,可以设法找到更高产的农产物;咱们沿海军卫的战力低下,我们不一定要去怪责军屯制,可以设法提高他们的身材素质或者是军械,从而解决倭患问题;像重达千斤的佛郎机不利于野战,我们则可以进行改善,从而取得野战上的优势!这一项项的问题陆续解决,这才是强国之路,而不是什么大刀阔斧的新政,更不是对旧的东西进行一味的抹杀。”
之所以如此长篇大论,亦是跟着他近期通读的书籍有关,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凡是王朝晚期的变法,反而加速该王朝的毁灭。
比如元末丞相脱脱急于挽救王朝,搞“旧政更化”,推行与汉文化接轨的变法举措,又在经济上减轻人民的负担,大方向无疑是正确的。
然而,疏浚黄河的最直接结果是千千万万的治河民工在工地竖起了反元大旗,从而加剧了元朝的毁灭。
却亦不能怪丞相脱脱无能,而是元朝将弊端一个个都积累下来,都将事情留给了下一任皇帝。前中期无法解决,留着后期却只能是疲于奔命,他去想要将弊端全部抹杀,结果连元朝的根基亦是斩掉了。
亦是如此,每个王朝的最后,往往都只能走上“推倒重来”这一条路。而不是想着,创造出更新的制度,取代这种存在弊病的旧制度。
现在嘉靖朝亦是积弊以久,想要真相的富强,那就要走上“推陈出新”的道路。需要用更好的事情去取代,而不是简直地对旧事物进行抹杀。
“若愚,你这个说法未免太理想了,单是这个佛郎机的构想,我以为就已经是异想天开!”王钫却是笑着摇头道。
林晧然听着他直呼自己的字,眼睛不由得闪过一抹异色,虽然这透露着亲切,但自己可是雷州知府,大明最有前途的官员。
只是他并没有计较,而且更觉得这人的身份不凡,朝着虎妞这丫头睥了一眼,却发现这丫头已经拿着大鸡腿在津津有味地吃上了。
现在饭菜已经摆上桌面上,都是少有的佳肴,令人食欲大开。
林晧然先是邀请着王钫一起用餐,然后才迎着王钫的目光自信地道:“如果说,已经有人解决了呢?”
“已经解决了?此事可真?”王钫的眼睛瞪起,当即大为震惊地询问道。
“王先生若是有空,后日我可带你一同前去硇洲岛!”林晧然微笑地说道。
“那不是蓝旗帮的地盘吗?”王钫更加震惊地询问道。
“很快就不是了!”林晧然摇了摇头,很是自信地望着他道。
王钫深深地打量着林晧然,慢慢地消化着这个令他震惊的消息,夹起了一块红烧鸡。仅是嚼动几下,让他的眼睛大亮,这种新鲜的菜品太美味了。
新旧不对力,更好的新事物取代旧事物才是历史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