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秦军已经逼近易水了!”
太子丹的匆匆脚步与惊恐声音,使荆轲皱起了眉头。
平心而论,荆轲对太子丹的定力还是有几分赞赏的,这也是他能对太子丹慨然一诺的因由之一。侠士谋国,主事者没有惊人的定力,往往功败垂成。
“太子何意?”荆轲撂下了手中地图,眉头还是紧紧地皱着。
“再不行事,只怕晚矣!”
“太子要荆轲立即上路?”
“先生!燕国危矣……”太子丹放声痛哭。
“太子是说,决意要荆轲起程?”
“先生!丹知你心志未改……然而,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荆轲长吁一声,冷冰冰板着脸,显然不悦了。他现在唯一放不下就是自己的妻子;两人结婚不过半年,如今就要离别。农家已经决定站在太子丹这边,荆轲清楚自己的处境,他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
......
三日后,五更鸡鸣,白茫茫薄雾弥漫了蓟城郊野,三月春风犹见料峭寒意。
待特使车马大队开出蓟城南门,荆轲已经完全平静了。看着副使后车威猛雄壮的秦舞阳似一尊石柱矗立在战车紧紧抱着铜匣的模样,荆轲一时觉得颇是滑稽。
太子丹心思周密,三更时分送来一简,说为避秦国商社耳目,已经与一班大吏及高渐离等,先行赶到易水河谷去了。上卿出使秦国,堂堂正正送别全然正道。荆轲不明白太子丹为何一定要赶到易水去,而且约定了一处隐秘的河谷做饯行之地。
仓促上路,荆轲心绪有些不宁,也不愿意去揣摩此等小事了。一过十里郊亭,荆轲立即下令车马兼程飞驰。
堪堪暮色时分,终于抵达了事先约定的易水河谷。
荆轲在青铜轺车的八尺伞盖下遥遥望去,只见血红的残阳下一片白衣随风舞动,心头不禁怦然一动。及至近前,却见河谷小道边一片白茫茫人群——太子丹与知道这件事的心腹大吏们竟都是一身白衣一顶白冠,肃然挺立着等候。遥见车马驶来,所有人都是深深一躬。
远处,高渐离跪坐在毯子上,悠扬的曲调随着他的手指被演奏出来。
高渐离没有说一句话,只对着荆轲扫了一眼。
那是一簇闪亮的火焰!荆轲心头骤然一热,激越的歌声便扑满了河谷。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高渐离的激越筑音,犹如战鼓激荡着荆轲。
在太子丹与送行者们的悲壮和声中,荆轲不能自已地反复唱着,悲凉凄然处,如同吟唱自己与世间的无尽苦难,太子丹与大吏们都哭成了一片;慷慨激越处,气贯长虹如同勇士临阵搏杀,所有的送别者都怒目圆睁,须发扑上了头顶白冠……
歌声还在回荡的时候,荆轲大步转身登车。其后,是要送给秦国的贡礼、美人,以及护卫的侍从。
荆轲一跺车底,轺车辚辚去了;哭声风声萦绕耳畔,荆轲再也没有回头,更没有去看丽姬那憔悴的模样。
......
信使飞马报来消息:燕国迫于秦国大军灭赵威势,太子丹与上卿荆轲力主向秦国献上燕南之地,以求订立罢兵盟约。
看完手中的奏折,嬴政随手将其丢进火盆。
“陛下这是何意?”李斯不解的问道。毕竟燕国若成主动臣服,可以狠狠震慑一下其他几个国家。
“无论投诚与否,剩下的几个国家,寡人是灭定了。”
以战国历史看:大国之间即或强弱一时悬殊,也没有出现过灭国的先例。
唯一的灭国之战,是乐毅攻齐而达到破国,终究还是没有灭得了齐国。秦国之强大,及其与山东六国力量对比之悬殊,虽然远远超过当年的燕齐对比,然则以一敌六,谁能一口咬定对每个大国都能彻底灭掉?
所以,秦国从对最弱小的韩国开始,便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