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几乎是下意识地回道:“是我爸爸一直在资助她,她爸爸和我爸爸是好友,因为意外去世后,我爸爸就担负起了林晚晚的一切开销。”
那时候温氏家财万贯,多养一个人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陈红丽听了却失笑,“资助?你爸爸早就在林晚晚高二那年停止了对她所有的资助。”
她看到温软错愕的神情,“你不知道?”
温软摇了摇头,记忆却回到了高二那年。
时间过去得太久,以至于很多事情都回忆起来都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皮影戏地闪过去。
但温软记得很清楚,那年,林晚晚没怎么来过家里了,直到高考之后.......
温软不明白为什么爸爸要这么做。
路齐却在旁若有所思,“所以,林晚晚高二那年就认识了这些高利贷?”
他看到陈红丽点了点头,路齐那张面孔倏地冷峻了下来,“那她认识的这些高利贷,和给温软放贷的是同一个人吗?”
陈红丽迎上温软那琉璃的眸子,再次诚恳,笃定地点了点头。
温软觉得腿软,差点栽倒,“所以,我当时差点被逼到绝境,不是别人,就是她做的?”
她像寻找寄托似的,渴求地看着路齐,路齐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皱了皱眉。
一切都在不言中。
温软只觉得自己可笑,她仿佛被傻子一样,玩得这么多年。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温软想去质问她,但林晚晚作为首要嫌疑人,暂时还不能接见外人。
温软只能被路齐好言相劝送回去。
直到下车,温软怔楞地松开安全带,大概是刚刚想事情想得太深,花了她不少力气,她解了很多次,都解不开安全带那个纽扣。
路齐看着她奶油气的脸颊支离破碎的神情,轻蹙的秀眉藏着化不开的不解,他不由地道:“你是不是想不通为什么?”
放在按钮上的那只手明显一顿,路齐抬起头,看到温软扯了扯嘴角,笑声轻浅,“没有,其实细细想来,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毕竟当年上学时林晚晚层出不穷的闹剧,都昭彰了她的心计。
“我只是一时有些无法接受,我曾经以为我和林晚晚就像是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虽然关系生硬了些,但不至于这样对我。”
温软说完,急促而简短地迸了一声嗤。
路齐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便转而问道:“那你有想过,她为什么这么做吗?”
为什么?
温软一怔,对上路齐深邃的眸。
四目相对间,逼仄的空间压迫着路齐情绪莫名涌动,
“我......”
不耐烦的叩窗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更为暴戾,更为急促。
温软回过神来,转头看过去,贴了膜的车窗,映得外面景象颜色深沉,但顾聿铭那双沉郁漆黑的瞳仁没有一丝阻碍地透过玻璃看了进来。
看得温软瞬间心紧。
她不由得握紧安全带。
耳畔是他直接飞快敲击车窗的声音。
以及,他冰冷的话,“温软,下车!”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