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最后选择了去洗澡。
纤薄细弱的身子沉在水缸里,随着晃动溢出一缕一缕的水流。
她想起男人刚刚离去的面孔,沉静漠然,而他的声线柔和,带着轻哄。
就像重逢后,他唤林晚晚时的语调。
晚晚。
温软狠狠闭上眼,滑下身子。
温热的水瞬间将她淹没,不断冲刷着大脑,直到呼吸不过来,才撑住浴缸的边缘,钻出来。
汩汩的晶莹水珠从她脸上坠下,像泪,掷地有声。
顾聿铭却看着眼前居家服饰的林晚晚,皱了眉,“不是有急事?”
林晚晚对上男人深黑骇人的眸,心头怔了怔,牵出一抹笑,“不是急事,只是我觉得这事得当面说。”
顾聿铭淡漠的眸子涌现一抹戾气,“白天也可以说,没必要现在。”
他说着,擎起西服外套,作势要走。
身子在光下压出长长的影,宽阔得如同高山。
林晚晚看着近在迟尺的这个男人。
简单的黑白西服裹在他身上,衬得他身挺如玉,而那张脸丰神俊朗,既凛厉又漫不经心。
一如初见时,英俊,利落,填满了她整个眼、整个心。
她忍不住的,上前抱住他,声音被他温热的背闷得嗡嗡的,“顾哥哥。”
男人身子一僵。
林晚晚察觉到,手上更加用力地抱住他,“顾哥哥,晚晚喜欢你。”
就像从前,她第一次跟他告白时的话。
如此诚挚,如此充满希冀。
林晚晚听到他微微的叹息,那双修长且冰冷的指尖覆上她的手,然后,一根一根地掰开。
“别闹了。”
林晚晚心头杳杳坠下,笑容都挂不起来,“顾哥哥是还喜欢温软姐吗?”
顾聿铭眼皮极细微地一抖,“怎么可能。”
林晚晚红了眼,凄惘惘地看他,“顾哥哥骗人,你既然不喜欢她,又为什么不愿意让她和路齐哥哥在一起。”
顾聿铭脸色陡沉,眯起的长眸宛如凿子刻向林晚晚,“她和路齐?”
林晚晚心尖轻颤,神情却十分讶然,“顾哥哥不知道吗?温软姐都搬进路齐哥的公寓了,而且,我今天才找了温软姐,说后天有个关于路齐哥的联谊,温软姐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她注意到男人越来越黑的脸,嘴角略略上扬,很快压了下来,“我看温软姐那个表情,明明就很在意路齐哥.......”
“就这些?”
顾聿铭打断她,浓墨的眼瞳从她脸上薄凉地移开,“就算她在意路齐又怎么样,路齐会喜欢她?一个疯子而已。”
不加掩饰的嗤笑在房间里淡淡散开。
林晚晚微红的眸里闪过一丝愉光,但她轻颦了眉,嗫嚅道:“但是,路齐哥一听到温软姐被房东赶出来,就直接跑过去了......他这是对温软姐没意思吗?”
林晚晚歪着头,神情困惑,“还有维尼亚也只是区区一个杂志社而已,怎么可能和顾哥哥你对着干。”
她迎上男人剔骨弯刀似的眼光,心头凛然,嘴里却继续道:“我听玥姐姐说了,好像是路齐哥授意的,让温软姐采访的他。”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