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漾起浅浅的一道弧度,似笑又似哭,“谢谢你。”
利落的脚步微微怔住,很快又恢复之前的速度,这次方璐什么话都没说,直到门前,她才道:“刚刚在那里有别人,我害怕影响不好,所以扯了谎,其实不是经理找你。”
心底蓦地涌起慌乱,温软怔怔盯着她,“是谁?”
方璐看到她眼底的风暴,沉下眸,推开门,伴着磕托的一声清脆响,方璐的话也掷了出来,“是顾先生。”
温软瞠着目,缓缓转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心头蓦然紧旋,连着声也带起惊惶的意味,“顾先生……”
男人薄唇轻勾,弯出嘲讽的弧度,“怎么,惊讶我来?”
经理在旁挂起讨好的笑,“顾先生,您这是什么话,你来,温软当然高兴。”
温软看到朝自己挤眉弄眼的经理,眸子轻垂,附和着应声。
顾聿铭轻扯了扯嘴角,迸出一声嗤,“我看你并不高兴,就和你那篇文章一样,打心底的不满意我。”
温软一怔,倏然抬头,恰好撞入他黑如岩石的眸。
“顾先生,我没有。”
经理见缝插针地来打圆场,“顾先生,您误会了,温软肯定没有那个意思,您可以看看那篇文章,写得多.......”
“闭嘴!”
顾聿铭长眸微睐,瞥出凛冽的光,“我让你说话了吗?”
温软在经理讪笑应声中弯了眸,“那顾先生对那篇文章是哪里不满意呢?”
顾聿铭看过来,“都不满意。”
温软颔首,莹白似玉的脸上尽是了然,“顾先生不满意的应该不止是文章......”
她迎上顾聿铭沉下来的目,“还有写这文章的我。”
落在她身上的那股视线微微一凛,只听得嗤然一声,“是我最近对你太让着了,所以你现在蹬鼻子上脸了?”
温软那双长睫轻微微的抖。
顾聿铭却是调转了目,指尖轻轻划过桌面,掠起一丝冷光,“里面的事情并不写实,全是其它资料东拼西凑的结果,所以我不喜欢,我要你重写。”
温软低下头,食指轻轻捏起,嘴角却噙起轻淡的笑,“顾先生是甲方,顾先生说是就是,说要重写就要重写,只是我能力有限,怕是写不出来让顾先生满意的了。”
经理在旁听得心惊肉跳,抹着冷汗俯身恭问:“顾先生,这只是温软为了顾先生考虑,不过具体要怎么还是看顾先生的意思。”
顾聿铭乜过去,“滚。”
经理一怔,默然旁观的方璐见状,上前便是一扯,拉着经理连连后退,直到大门,脸上还挂着讨好的笑容,“顾先生,我们这就走,不耽误您和温软......探讨文章的事。”
砰然的一声响,宛如惊雷砸得温软不禁后退一步。
顾聿铭紧跟上来,浓烈的烟草味随之逼近,让温软倏然一凛,颤颤抬起眼睫,“顾先生。”
顾聿铭微微颔首,在炽热白光的投射下,他的脸覆上了淡淡的阴翳,衬得那双眼鹰隼无比,“现在知道怕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