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聿铭!”
李倾玥尖啸,歇斯底里的怒吼让她肺部钝痛,更不可遏制地满腔嫉恨,但对上顾聿铭投来的凉薄眼神,如兜头的凉水将她的愤火浇得一干二净。
她承认她慌了,她像是找不到前路的行者绝望哭泣,悲微摇头,“不,不要,我不要,你忘了吗,你答应了你妈妈的,你要娶我.......”
抓着衣角祈求的那双手被顾聿铭漠然扯开。
李倾玥只觉顷刻间坠入崖底,从今往后,她面对的都是幽幽无寂的黑暗。
她抬起头泪盈于睫,声音缠绵如呢喃,“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温软伶仃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他们二人纠葛的戏码,只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其实本来就是局外人。
从三年前就是。
她莫名有些烦躁,转过身,对向窗外,湛蓝没有一丝云的天,偶尔掠过的飞鸟,发出孤寂的长吟,仿佛在替他们悲歌。
顾聿铭强忍着怒气的声音从旁传来,“是你不听我的劝告在先,不是我不要你。”
绝望似一块巨石瞬间压过来,让温软几乎喘不过气,而她能做的只有握紧拳,将分崩离析的心攥在手里,将脆弱掩在长睫之中,只用一种清冷的声音平静说道:“顾先生,李小姐,如果想要说话,可以回去说,我累了,想休息了。”
她垂着眸,没有发现顾聿铭正用那双漆黑的眼看着她,更没发现他视线扫过她苍白唇色时流露出那抹心疼。
她只听到顾聿铭漠然的声,像是深海翻滚出的气泡,轰然炸碎在房里,“也好。”
攥成拳的手蓦然收紧,崩得温软手背上的那片淤青狰狞得可怕,更往外涌出细小血珠。
但温软什么都没说,她只静静听着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紧跟而去的李倾玥回头望了一眼温软,见她这副模样,刚刚还卑微的脸旁扬出幸灾乐祸的冷笑,“顾母恨极了你,早就在死前做好了一切打算,你以为,凭你这么插手几次就能阻止这场婚约?做梦吧!温软。”
温软抬起头,盯着她那张刻薄而厌弃的脸,一字一顿,认真地说:“李倾玥,你又何尝不是在做梦呢?”
语音匝地,周遭静得只听见中央空凋呼呼斥响的声音。
细小的浮沉漂浮在两人视线之中,争分夺秒地抢掠着对方的感官,企图捕获其中包裹着的深意。
但,最终,还是李倾玥落败了,她狼狈地转过头,嗫嚅一句,“疯子”,便拎着Hermes匆匆逃离。
温软站在原地,就这么的,直直看着李倾玥踩着高跟鞋走向顾聿铭的身边,看着李倾玥纤长的手环住顾聿铭的胳膊........
她突然看不下去了。
她径直走过去,将门阖上。
砰然的一声,震在李倾玥的心头,她在黑漆漆的医院楼道里垂下眸,盯着看了一会儿自己又被顾聿铭拂掉的手。
伶伶的,有一种凄惶的意味。
她才缓缓抬起长睫,对上顾聿铭那双没有一丝光亮的眼。
“聿铭.......”
顾聿铭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她,金属质地的嗓音从齿缝间凉凉地迸出来,“我有没有说过,不要找她麻烦?”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