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
她的确怕。
无数个日夜里。
李倾玥都害怕着。
从前温软没回来时,怕着她回来。
如今温软回来了,却怕着她抢走顾聿铭。
所以她无数次挣扎,无数次发怒,无数次形同疯妇。
但她是李家的公主,所有人仰望的存在,她不允许别人看破她的脆弱和惶恐。
李倾玥贝齿紧咬,长眸狠狠攫住温软,“你到底在得意什么?你以为聿铭现在对你这样,就是喜欢你?就是在乎你?别开玩笑了!”
李倾玥冷笑,“你爸爸做了什么事,你心里不清楚?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被大家捧着的公主吗?你以为你还能和聿铭重归于好?”
她没有顾及身边男人越来越沉的脸色,言语愈发讽刺,“碎掉的镜子就算能够重圆,也全都是裂缝!”
“够了!”
李倾玥一怔,对上顾聿铭深潭的眸,只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牵起浑身密密麻麻的疼,“聿铭......”
“谁让你过来的?”
语气冰冷如凛月朔风扇得李倾玥面色煞白。
她怔怔望着男人,双唇脆弱地翕动,“我只是听说你在这里,我以为你生病了......”
打断她的是顾聿铭的一声冷嗤,“所以你带着那么多的记者过来,就怕没人知道我躺在医院里?”
“我没有!”
顾聿铭没理她,他只是目光深深地看着温软,看着那手背上的血痕,看着被她捏得发白的食指,眉如山峦层层叠起。
温软将手悄悄放在身后,躲避那灼灼的视线。
李倾玥凄苦的声音响彻在耳,“聿铭,你相信我,这些记者不是我叫来的,我只是听林晚晚说......”
温软那双秋眸随她抬头潋滟波动,“林晚晚?”
李倾玥顿了顿,颊上的泪粲出嫉恨的光,“怎么?还想把歪心思打在林晚晚哪里?”
温软轻扬的下颚微微而颔,黑漆漆的眸子如乌云沉沉压进李倾玥的眼里,“林晚晚对我很好,我为什么要打她的歪心思。”
李倾玥怔了怔,妙眸圆睁出狞色,“所以,你承认了,是你做的手脚......”
“有完没完。”
顾聿铭薄唇紧抿,一双眼凉薄地扫过来,“记得我上次说的什么吗?”
上次?
上次在他的公寓里。
他说,不走,就取消婚约。
李倾玥双手垂下,默默攥成拳。
房间陡然寂静下来,只听得被风吹得鼓胀飞扬的帘子翕动声,仿佛炙热的炭,不断焦灼着每一个人的心。
顷刻,才听得轻淡淡的一声嗤。
温软眸子微微而张,看着李倾玥缓慢抬起头,露出那被泪淌得一塌糊涂的脸,以及那恨得通红又委屈至极的眼。
“三年了。”
李倾玥讪然,泪如豆似的滚落,“你还是没忘记她,所谓的婚约不过是你谨听伯母的遗愿,哦,不对......”
她拉长了音,将顾聿铭与温软来回扫视一遍,最终定睛在温软脸上,看着温软满目里的震惊,凄惘惘地笑,“是你用来报复她的手段。”
周遭的空气冷下。
顾聿铭对上李倾玥希冀的光,没有一丝恻隐地牵了牵嘴角,“你既然这么觉得,那就取消婚约吧。”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