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城中,侥幸逃得一命的总兵杜文焕无力的瘫软在城门处,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沉默了半晌,听得城外传来的喧嚣声,杜文焕有些艰难的在身旁两名亲兵的搀扶下起身,拖着有些沉重的身子,朝着不远处的城楼而去。
此时城外尚有蒙古大军未曾退去,笼罩在榆林城上方的危机依旧没有解除,他还要强打精神,挡住蒙古人接下来的攻势。
只要拖到太阳落山之后,他便可趁着茫茫夜色,派遣精兵向东西两个方向的军堡求援,令得剩余的明军来援。
至于城头上的众人作何感想,则完全不在他的考虑当中,只要他能够成功的挡住蒙古人的攻势,并最终令得蒙古退军,他依旧是"延绥镇"的英雄,朝堂上的那些尸位素餐的文官们没人会在意过程,他们只注重结果。
正如杜文焕所猜测的那般,城头上的文武官员早已是呆若木鸡,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一般,不可思议的盯着城外的一切。
轻轻摇了摇头,这榆林城的乱局还是得他杜文焕来收拾,随手的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血污,深吸了一口气,来至城垛面前,准备观瞧一下城外的局势。
不过很快杜文焕察觉到了城楼上有些诡谲的气氛,现如今城外蒙古大军围城,他作为"始作俑者"定然是难逃罪责,多少也会埋怨两句,可却无一人理会于他,甚至就连"盟友"王相卿也是不可思议的盯着城外的某个方向。
周边的士卒也对他置若罔闻,微张着嘴巴,像是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直愣愣的冲着城西的方向发呆。
顺着这些人的发呆的方向望去,杜文焕很快便瞧到了让其瞳孔为之收缩的一幕,城外密密麻麻的蒙古军阵已是一分为二,一部分继续围困城下的榆林卫士卒,另一部分则是朝着榆林城西侧的方向编排成军,好似如临大敌。
此时已是无人理会城下如火如荼的战事,唯有一些炮手依旧在手忙脚乱的装填着火药,努力的调准着红夷大炮的方向,希望能够帮助城下的袍泽分担些许压力,将远处的蒙古人阻拦在战场之外。
"大人,这些蒙古人在防备什么人?"
有些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随着杜文焕重新"杀回"榆林城中的亲兵有些不解的问道,他可是十分清楚,自家总兵早早的就向东路的参将下了命令,无诏不得率军来援。
可眼下这些蒙古人突然放慢了攻势,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明显是在防备什么人。
"本官如何得知.."
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杜文焕闻言便是没好气的叱责了一番,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早已是让他有些茫然。
见得杜文焕发怒,那名亲兵不由得悻悻的缩了缩脖子,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鄙夷,如若不是你贪图军功,主动率军迎敌,榆林城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又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在一众翘首以盼的眼神中,远处的天际线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红色,声势浩大,震人心神。
只是第一眼,便让杜文焕脸色苍白,下意识的与不远处的富商王相卿交换了一个眼神,才刚刚平复不久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他虽然好大喜功,苛待麾下士卒,但终究是出身将门世家,又是常年身居高位,多少也有些见识,自然一眼便认出了远处那抹耀眼的红色意味着什么,更清楚那声势临时拼凑出来的骑兵可比,唯有精锐强军才能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那分明是只在大明军中流传的红色鸳鸯战袍,可放眼延绥镇乃至整个西北大地,恐怕都凑不出这般崭新的鸳鸯战袍。
可很快,杜文焕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加难看,狠狠的拍了拍身前的城垛。
这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