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于榆林城下厮杀的总兵杜文焕渐渐的察觉到了端倪所在,周边的蒙古人怎么越杀越多,身旁的士卒们反而越来越少,甚至城头上又再度响起了炮火声。
"总兵,总兵,蒙古人的攻势又上来了。"
用尽全身力气将面前脸上残留着狰狞之色的蒙古鞑子斩于马下,一名亲兵擦拭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纵马来至杜文焕身前,气喘吁吁的说道,声音中竟然夹带了一丝哭腔。
他身为杜文焕的心腹之一,多少也清楚些自家主将和关外蒙古那些不清不白的关系,但眼小瞧蒙古人的攻势,这分明是"翻脸不认人",打算将他们这些人尽数留下的意思。
闻言,后知后觉的杜文焕方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随手将手中已然有些卷忍的长刀丢弃,冲着身前一望无际的蒙古大军倒吸了一口凉气。
榆林城作为延绥镇的镇城,又经过了历代延绥巡抚和三边总督的修缮,自然是恢弘无比,城下又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所能开辟的战场也是宏大。
眼下即便是有着城头上红夷大炮分割战场,令得蒙古人大军不能尽数而起,但榆林城下仍有万余名蒙古鞑子与榆林卫士卒厮杀在一起。
延绥镇在册的兵丁应有十万之数,但经过上百年的传承与瞒报,此时延绥镇真正在役的兵丁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万余人,将将相当于全盛时期的两成。
其中还有近万人被分布在其余三路的三十六处军堡中,驻扎在榆林城外的士卒也不过一万出头,还多以步卒为主。
饶是刚才他率军出城的时候,为了壮大声势,几乎将城中所有的士卒尽数带出了城,但也不过将将与场中的蒙古人平齐。
要知晓,战场后方还有数万蒙古大军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一拥而上。
此时此刻,延绥总兵杜文焕多少也猜出了前方的这些蒙古人为何"背信弃义",十有八九是因为他率军出城,屠杀这些蒙古老卒,导致后方的多罗土蛮部可汗心生不满,方才率军冲杀。
杜文焕万万没想到,他不过是为了突显个人"英勇",日后好多分润些许军功,方才率军出城,但却为此有了性命之忧,甚至让整个延绥镇都是危在旦夕。
"儿郎们,跟他们拼了。"
瞧了一眼后方紧闭的城门,杜文焕脸上泛起了一抹狠色,后路已然被截断,唯有将眼前的蒙古鞑子尽皆灭掉,才有一丝生机。
一声令下,想象中的群情激奋非但没有发生,反而是迅速被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取代,令得杜文焕脸色惨白。
他就任延绥总兵的这些年间,只顾着欺上瞒下,克扣军饷,哪里有心思顾得上操练这些榆林卫士卒。
刚刚这些士卒之所以随他出城野战,也不过是因为前些天发饷鼓舞了些许士气,再就是刚刚于城头上逞凶,令一些悍勇的明军萌生了些许不真实的自信。
但随着真正的蒙古精锐进场,局势再度发生了变化,外强中干的榆林卫士卒也是纷纷露出了真实实力,在一声声惨叫声中,沦为蒙古人的刀下亡魂。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
望着周遭瞬息万变的战局,杜文焕像是被吓破了胆一般,默默低喃了几句,随后便是猛地调准马头,朝着身后的榆林城门而去。
"开城门,老子是杜文焕!"
终究是积威日久,伴随着刺耳的吱呀声,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推开,露出了一道仅容数人通过的小缝。
没有任何犹豫,也不顾身后的惨叫声与呼喊声,延绥总兵杜文焕头也不回的钻进了城中,丢下场中剩余的近万名儿郎于不顾。
一些机灵的明军早早的就注意到了杜文焕的异样,故而在其拍马扬鞭,朝着身后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