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小贝的一条腿,换来的是让张哲在燃料车间干临时工。她开始黑白颠倒四班倒,没办法,总得上班挣钱养家啊。
她的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一个人看着一段输送燃煤的皮带,皮带运行中要查看检出有无石块等杂物,下班前打扫卫生,用铁锹把散落在地面上的煤块收拾到一起,用消防水把地面冲洗干净,属电厂比较脏累的活,正式工没人愿意做,一般都是雇佣民工干。
她最怕的是夜班。皮带停运的时候,皮带廊道的灯光是要求关闭的,幽暗的廊道,处处突兀着恐怖。狭小的值班室,偶有迷路的鸟类闯入,噗噜噜四处碰壁寻找出口。经常有饿鼠斗胆进入,来回窜动,发出刺耳的令她惊悚的窸窣声,让她头皮一阵阵发麻。
今天又是后夜,交接班期间,起风了,室外北风的呼啸声格外刺耳。
廊道里隐隐约约传来诡秘的脚步声,有人?她的心陡然紧缩……
鼠总蹑手蹑脚地来了。
值班室门开了,一股呛人的羊骚味冲进了值班室,张哲抬起头,看到老鼠一样的尖脑袋从工装棉袄里探出来,两个干涩无神的眼球转了半圈后,就直勾勾地盯在她身上,随后主动伸出一只黏糊糊的手,要握她的手,并自我介绍到:我是刚来的副总经理,来转转熟悉熟悉厂里情况。
张哲没有接他的手,只是起身礼貌地点了点头:“郭总好!”。
“啊,你怎么知道我姓郭?”
其实张哲是瞎蒙,如今这n力公司是郭家庄的天下,当官的不是姓郭就是姓瓦(瓦姓是玩笑,其实是姓刘),所以碰上当官的就称郭总,起码瞎蒙对了多一半,剩下的少一半应该姓刘。
鼠总浑身的羊粪味和呼出的恶臭口气让她窒息。她打开了值班室窗户和门,只能期望领导早点离开。但鼠总并没有走的意思,开始没话找话不着调地漫无目的问东问西,丝毫不顾她满脸的鄙夷。对付鼠总的搭讪,张哲就坚持一条,不管他说啥,都是笑着回答:对不起领导,我听不懂北边的口音,不知道您说啥。
燃料值班室分散在几公里长的输煤皮带廊道,除了辅控室,每个班的值班室只留一人看守皮带,白天都见不上个人,大半夜的只有她两人在,毛骨悚然的张哲,感觉到一阵阵惊悚冷气从脚下升腾到发梢。
谢天谢地,值班电话响了,她终于有机会脱身:“领导,要上煤了,您坐,我得出去干活”。
鼠总意犹未尽不甘心,笑嘻嘻地说,加了微信再干活吧,不在乎这一会。
张哲笑笑,转身启动了皮带按钮,现场立刻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电动机和皮带轮传动的轰鸣声,淹没了鼠总嬉皮笑脸反复纠缠要加微信的痴嗔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