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也受到了“邀请”。
一大早收到这低级无聊的骚扰,让她感到阵阵恶心,她走进卫生间,厌恶地删除了赖鼠的邀请短信,拧开水龙头,长时间反复地清洗手掌。
卫生间镜子里,一张方正、白嫩、丰腴的面庞:端正的鼻梁,小巧的嘴唇,各自镶嵌在自己适中的部位上。淡黑的眉毛下,是一对深潭般幽静的眸子,只是,那深潭上滚动的微光上,蒙着厚厚的忧愤。
简单洗漱后,张哲程序性地麻利地给躺在床上的爱人华小贝洗脸、刷牙、换尿不湿。做完这一切,为他盖好被子,这才支起家里唯一的半扇窗户换气。屋子里通风不好,不到20平米的空间里,大小便味、呼出的口气、房屋潮湿的霉气、家具的馊臭味相互混杂充溢在每个角落。
站在窗台边透气,弥漫的土腥味呛得人喘不过气,但也比要比家里的空气舒畅点。楼下杨树上,一个孤零零的麻雀在跳来跳去地觅食,不断发出饥饿惶恐的叫声。远处是灰蒙蒙的厂房。立冬以来,遮天蔽日的阴霾把津南弄得混沌一片,没有一天晴天。半年多了,被窒埋在这浓浓阴霾中,看不到一丝阳光,她感觉快疯了。
张哲一眼也不想多看这租来的房子,这是那种电厂早期盖的步梯楼,一个卧室一个厨房,中间夹着细长的卫生间,进门走廊放了一个就沙发当做客厅。她想到了省城的家,她和华小贝折腾了多年,终于在年前喜迁新居,眼看着好日子来了,谁知不到两个月,两口子相继被撵回津南电厂。
先是自己丢了工作。她属于n力公司子弟,父亲是在公司干了大半辈子,她大学毕业后,父亲费了老劲,抹脸找人才把他安排到这公司旗下的招标公司。n力公司每年有许多招标项目,上任班子考虑到,这些项目交给外面招标公司去招标,每年要花一大笔钱,不如成立自己的招标公司,省下的就是赚的,而且招标公司还对外开展业务,每年能为公司贡献可观的利润。今年班子调整,招标公司被刚上任“瓦总”盯上了,因为这个公司安排了部分像她这样的老职工子弟,正好符合他斩草除根的思路,撤换原公司干部,撤销n公司旗下收留他们子弟的几个公司,就连根拔掉了n力公司的旧势力。但在专题研究撤销公司的会上,有领导提出不同意见,要裁撤一个盈利单位,还没有一个能放在桌面上的正当理由,这种决策是经不住检查的。最终公司得到暂且保留,暂不走注销程序。虽然会上没有通过撤销提议,但会后,招标公司经理被安排去了新单位就职,所有人员解聘,各回各家。
总之,没有什么理由,甚至也不需要任何借口,张哲和她的同事,一夜之间没了工作,饭碗被打碎了。
自己的工作丢了本来也就沮丧一阵子,女人嘛,不上班招呼好家做个贤内助,也行。但爱人从工作变动升迁破灭发展前途丧失到工伤致残,则是塌天灾难,彻底让这个家失去了希望。
张哲老觉得,自己工作突然的失去,是郭家庄要让老员工断子绝孙,那是没办法的事,而华小贝多年的奋斗化为泡影,则有他的冥顽不化、不谙事理的因素。
华小贝是农村考学出来的,凭着踏实、勤奋和出来拔萃的能力业绩,从基层一步步走到这个公司办公室主管,他提出的国有企业党建工作标椎化建设在全国电力企业深入开展,荣获全国电力系统十大杰出青年,连续二十年义务献血,是全省道德模范标兵,他坚持每天早到岗2小时晚下班3小时双休节假日只休半天,等于每年多上班197天,是连续12年的系统内劳动模范,重组前获得省劳动模范,因而,也是原领导班子重点培养对象,办公室主任的后备干部,是几千名员工暗羡的总部机关“一杆旗”。毫无疑问,如果没有资产重组,按照正常逻辑,迎接这个青年才俊的,必将是一个非常好的归宿和势头强劲的后续发展。
风云突变。资产重组后,随着郭家庄的改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