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我知道我的秘密不可能为这一个初来乍到的魔法师所知,但他这一副这副仿佛在谈天的表情却令我莫名恼怒,我忍不住紧紧地咬住下嘴唇,避免面上露出过于戒备狰狞的神色。
但事情却仿佛变得更糟了,血液腥甜的味道在我口腔中弥漫开来了,嘴唇的疼痛没能让我的理智回笼,反而让满溢的疯狂更大声地叫嚣了起来,捕猎的欲望油然而生。
——好想尝一尝他血液的味道。
我恶狠狠地盯着他。
他却一下子笑出来声:“别这么紧张地盯着我,我的意思是,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好凶,像某种龇牙咧嘴的犬科动物。”
他似乎是想缓和气氛,又弯下腰,将脸凑到我面前,伸手胡乱揉了揉我的头,“听大人一句劝——下次舞会别喝这么多甜酒,好吗?”
他的举动堪称无礼,我却已经没有心思顾及。再次拉近的距离让我心生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而口中血液铁锈般的味道让我作呕,我的胃猛烈地收缩了起来,在挤压感中竟然生出了一种无法忽视的饥饿,像野火一样灼烧蔓延,让我情不自禁地舔了舔牙尖,发现它们似乎在错觉中变得尖利,捕猎的欲望越来越强烈,而弯下腰的魔法师正一眼不错地盯着我,脆弱的脖颈和精巧的下巴都近在眼前,只需要我轻轻地向前一倾,我就可以在这朵脆弱的百合花上留下鲜红的伤口,只需要、只需要我再——
——再近一点。
我猛伸出手,恶狠狠地扼向了他的喉咙。
然而他闪躲的速度却比我更快,只轻轻向旁边一侧,我整个人就扑了个空。一声闷响之后,我倒在大理石冰凉的瓷砖上。
我来不及惊讶刚才那全无理智的动作,天旋地转的眩晕和疼痛猛地袭来,烈火灼烧般席卷我的全身,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燃烧了起来。仿佛有尖利荆棘洞穿了我的咽喉,我挣扎着,用力地喘息着,努力地想用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却只能屈辱而无力地跪在地板上,任由蓝眼睛的魔法师居高临下地站在我面前,审视的目光利剑一样洞穿了我。
——好狼狈,我不想这么狼狈。为什么我的生活永远都充满了意外和屈辱。错误的出生,错误的身份,错误的舞会,错误的行为,错误的人。好像一切的一切都是错误的,我在这混乱而疯狂的舞会中,被命运交缠错乱的丝线牵引着,像带着小丑的假面一样滑稽地扮演着,滑稽地起舞着。
有没有人救救我,我不想再陷入这一切了,带我离开这里吧,带我离开痛苦。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它竟然是滚烫的,我再一次徒劳地蜷缩起来,试图站起来,让一切重新回到正轨。
没有用,没有人,没有人会来救我。
我发不出一点声音,魔法师就这样漠然地、居高临下地站在我的面前,锃亮的皮靴冷冷地反射着舞会厅辉煌的灯光,我注视着靴面倒影上那个滑稽的自己,舞厅圆舞曲和缓的乐声忽然变得尖锐而高昂,像是一千把利剑调转方向向我的无感刺来,我的眼前一黑,随后就失去了知觉。
沉寂。
意识却尚未离我远去,舞会厅内嘈杂的喧嚣隔着冷硬的瓷砖遥遥地穿来,我在地板上好像躺了整整一个纪元,又好像闭眼了一个瞬间。在恍惚中,忽然有人将我一把抱了起来,宽大的袍袖遮住了我的脸,我嗅到一股陌生的冷香,像埋在一蓬冰冷的雪里。
我想挣扎,却像溺水一般四肢沉重,无法呼救,只能紧紧地拽住那一片衣角,像即将沉没的航海者抓住最后一片浮木。
沉默,沉没。
那人似乎在快步地走着,我听见他鞋跟敲击大理石砖面的哒哒声,不知道是谁忽然在旁边发出来一声惊呼,随后响起一阵瓶罐破碎和摔倒的声音。人群喧哗,杂乱的脚步纷至沓来,像黑色的浪潮铺面打来,我再次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叮叮当当玻璃碰撞的声音在我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