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真大师又被洛阳大都督招去了, 就璎娘住在大师宅里的观察,存真大师很少在自己家住, 反而是她和两个小和尚住的多,府里唯一的老仆已经很老了,手脚不灵便,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璎娘每次看见他都很担心他会摔跤,府里采买一事璎娘便接了过来。
自从元月十五后, 洛阳又下了好大的雪,雪灾频发,城内物价又涨了不少, 路上乞丐比璎娘刚来的时候多了很多,被冻死饿死的人亦不在少数。
每次买菜,两个小和尚执意要跟着她, 璎娘知道他俩是好意,上街时总会买些糖葫芦给两个小和尚。
他们每次出门都带着璎娘买的面具,许是和外面的人有了接触,两个小和尚也不再像开始那么害怕外面。
存真大师的宅子位置得天独厚,隔壁就是寿业坊的凤凰里, 也被洛阳人叫王侯里, 两个小和尚每次路过王侯里的时候,都能发出惊叹声。
走过王侯里, 穿过紫光桥,璎娘知道就会到达山月坊,坊里的歌舞乐声从未停过,金风玉露楼的香风笼罩着整个山乐坊间,熏人欲醉。
哪怕是白日, 山乐坊依旧张灯结彩,到了晚间,洛阳里的人都说金风玉露楼的灯火比天上的太阳还亮,恍若白昼,王孙公子们在这里一掷千金,醉生梦死。
姜家三郎懒洋洋的坐在步辇上,打了个哈欠,周围是簇拥他的众多护卫奴仆,身上还带着散不去的香粉,寻欢作乐了一晚,他的精力仍然很旺盛。
上次他邀请唐五让他带着谢家表妹出来玩,唐家硬是不松口,找了好几个理由拒绝了他,导致他连谢家表妹的面都没见一次,若不是唐五识相,陪他玩了几场,他定觉得唐家有意针对他,姜三郎腮帮子咬的鼓鼓的,而后想起江淮的事,眉头松开 ,他的心情高兴的无法形容,一向无法无天的楚陵小王爷死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死的好,死的好,死了之后,魏慈心就是魏国公唯一的儿子。
说来他姜家与魏慈心的母亲叶氏早年有几分交情,华阴公主势大的时候,叶氏迫于无奈独居洛阳,与魏慈心分离,现在华阴公主的儿子没了,叶氏的好日子也要来了,他姜家也要水涨船高了。
姜三郎陷在锦绣里,揉捏着怀中姬妾,哼哼笑了起来。
璎娘拉着两个小和尚,避开出行的贵人,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后来仔细一想,这人有点像让归尘大师去大都督府的人,毕竟这人出行的方式让璎娘印象很深刻。
璎娘听见了细微的呜咽声,她转头看去。
隔着帷帽,她更加看不清了。
耳边的呜咽声却大了起来,是个女孩在哭,她大声哀求着爹娘不要卖她,哭声直往璎娘的耳朵里钻,她的爹对着女孩骂骂咧咧,而后一个劲的说只要给粮十四升,这人就给你们了,不要钱,她的阿娘也在哭…
因最近卖的人多,两方人讨价还价,金风玉露楼的人只愿给粮十二升。
灵宝拉了拉璎娘的手没拉动,她定定站在原地,好似生根了一般,怎么也拉不动,灵宝正着急的时候,璎娘却持竹棍走向了讨价方向。
“要不卖给我吧。”璎娘棍子碰到了石阶,她停下来,微低着头,声音有点嘶哑:“我愿意给粮十四升。”
在场争执的人停了下来,金风玉露楼的龟公打量了一眼衣着破旧灰尘扑扑,带着补丁的帷帽,一看就是一个瞎子的女人以及她身后瘦巴巴的两个小和尚,不屑嗤笑一声,对卖人的男人说道:“这你可听见了啊,刚好有个大善人要买你家女娃,你啊就卖给她吧,我们金风玉露楼不收你家女娃。”
龟公在此之前认真检查了一下那女娃的牙齿容貌,可以说是一无是处,因而有点嫌弃,金风玉露楼又不是做善事的,连伺候人的小婢都需要挑拣一下,他家女娃实在入不得眼。
男人自然也看到了要买他家女娃的人穿着打扮,十分寒酸破旧,他怒气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