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邢璟为什么不说话,他已经感动得不能言语。
一个寡妇,能深入虎穴探查情报,还能以地方长治久安为己任,向民众普及防拐的学问,这是怎样一种主人翁精神?
你品,你细品。
想到这里,邢璟啪地一拍桌子,“如此甚好!为人父母者,读了这话本子能引以为戒,讲给家里的小童听,拐子的招法也就不灵了!”
这时,两个去青柳巷打探的衙役回来,在茶肆门口朝邢璟点了点头。
邢璟意会,知道章碧螺家没有可疑之处,便更加推心置腹:“章娘子,你若自己前往书局,恐怕没那么容易。你之前没什么名气,书局不见得收你的本子,就算收了,价格也不会高到哪儿去。”
章碧螺抿了口茶,“我懂,这要看以往成绩,首次投稿人家能收就不错了,不指望有多少稿酬。”
邢璟道:“这事儿交给我吧,我去跟庞大人请示。若这本子是县衙责成你写的,价格便不会低,也会有更多人传看。”
邢璟这人能处!有话本子他是真帮着出版!
章碧螺原打算让邢璟带自己去书局,她好拉大旗扯虎皮,把价格谈得高一些,没想到邢大人这么给力,直接给上升到官方刊物了。
此事虽好,却解决不了眼下的难处,章碧螺想了想,问道:“等大人的消息,大概需要多久?”
“怎么,章娘子急得很?”
“怎么就不急呢?”章碧螺眼圈又红了,再度抬手抹眼角,至于有没有眼泪,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唉,我家里等米下锅,三个孩子还饿着呢。”
邢璟多讲义气啊,垮擦掏出钱袋,拿了二两银子给章碧螺,“章娘子,我身上只有这些,你先拿着用,等书局接了你的话本子再还我。”
章碧螺千恩万谢,邢璟道:“不必谢我,你的本子是极好的,只是……”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你那字啊,真得好好练练。”
章碧螺惭愧,走出茶肆后第一件事就去买文具,想着家里墨锭和砚台可以将就着用,便只给大宝二宝添了两支毛笔,又在掌柜那儿买了本字帖。
呵,人人都说我字写得烂,那是因为咱平时都靠打字,写字少,更别提用毛笔。不就是软笔书法?牟足了劲儿练,就不信练不出来。
兜里有了钱,章碧螺是真不含糊。当初她做节目的时候,大多孩子都穿得整齐漂亮,想想家里那几个,鞋子都露脚趾头了,能忍吗?还节俭个啥?
二两银子着实不少,章碧螺琢磨着,邢璟家里肯定没媳妇。不然的话,他连衙门里的弟兄都不敢这么接济,更别提自己这不相干的人。
章三娘在集市上疯狂消费,将新买的提篮塞得满满当当,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家。
青柳巷这地方,还真不是特别破败的地儿。左近邻居不算大富大贵,可也都衣食无忧。像隔壁芸娘,相公常年在外做生意,家里吃穿用度都拿得出手,还有余力送铁蛋去蒙馆。
当初原主的首饰当了几十两银子,一个小院二十两,眼睛都不眨就买了下来。她不懂开源引流,更不懂细水长流,日子过成这样,都是坐吃山空罢了。
章碧螺走得累了,慢悠悠提着东西回家,老远看见芸娘站在门前,正在给小闺女慧娘篦头发。
“哼!”芸娘看见章碧螺,先哼为敬,然后道:“成天不着家,又跑哪儿去了?”
章碧螺昨天拿了芸娘不少东西,承了人家这份情,被贬损几句完全不在乎。她笑吟吟道:“芸娘,我今天去集市上,给铁蛋和慧娘买了吃食。”
芸娘翻了个大白眼,“干啥啥不行,说大话第一名。不给你点个一甲状元,都对不起你这想拿又不拿、吹了牛又后悔的造作!”
那就造作呗,来啊,谁怕谁!
章碧螺泫然欲泣,默默从提篮里拿出两盒点心,一盒头油,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