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宏伟从外面回来了。
大半年不见,他人胖了,头秃了,夹克衫,皮带勒着肚子,人一胖个子都跟着显矮,黑脸膛彰显出这大半年经历的风霜。
李红旗绕着他打转:“又黑又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做了包工头。”
“没办法啊,”柴宏伟呲着笑,“忙的时候一天一顿饭,不忙的时候都在车上赶路,我不胖谁胖?我媳妇都嫌弃我了。”
这大半年,他跑遍了大小很多个城市,中转仓也是开了一站又一站,柴宏伟这身材是从饭桌上泡出来的,他秃掉的头是熬心血熬掉的。
这其中的艰辛不能与外人道。
李红旗长长叹息,手掌在他宽厚的肩上使劲儿拍了拍,“咱们不富起来就是没天理,坐。”
“我这次回来不光是朝你报告战绩,还是问你要钱的,”柴宏伟说。
开了那么多中转仓,要不要运转,运转要不要钱?全是在投入,大笔的钱投的心里滴血。
李红旗看汇报单的时候龇牙咧嘴,除了叹气就是叹气,“不就是钱嘛,银行多得是,借越多银行越盼着咱们别赔,那就借他娘的,使劲儿借。”
钱就是王八蛋,在她手里打个滚儿又跑到别人的口袋里去了。
李红旗都看开了,丢了中转仓这大半年的帐,带着点儿兴奋的劲儿跟柴宏伟说,“咱们刚才说的都是小事,我打算把咱们的中转仓开到国外去,我都想好了,等化学纤维的工厂做起来之后,就让投资的外商帮衬着把中转仓开到国外,冲出亚洲,你抽个时间, 先去国外摸摸情况、”
“我的大厂长,钱从哪儿来啊?”柴宏伟觉得自己比她清醒多了,国内的市场都快把他做死了,还跑国外去,要他命直说啊。
“缓过这阵儿呗,”李红旗早想好了,也忽悠人习惯了,张嘴就给他画大饼,“光是出口国外的企业我们就认识很多,别说那些咱们不认识得了,肯定更多。中转仓最初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把产品卖到各个城市?从各个城市到各个国家,没区别嘛,国内情况这么复杂你都能搞得定,国外简单的不算事,你肯定行。”
柴宏伟双手合十冲着她拜:“你可饶了我吧,你说的这些光预算就多的吓死人,我不干,你男人不是在国外嘛,你直接找他。”
“他很忙。”
“我不忙?”柴宏伟觉得自己这大半年遭的罪他自己都应该心疼的哗哗的。
“不一样,”李红旗没觉得心疼自己男人有什么不对的。
砰~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帮厂长处理杂事的小姑娘快哭出来了,“厂长我拦不住她。”
披头散发,大红色的风衣被拽掉了一颗扣子,让时尚的打扮看起来透着几分秀气的狼狈。还有那双微微红肿着的眼睛,泛着绿色的冷光。
“没事,你去忙吧,”李红旗坐沙发上没动,跟柴宏伟说话时脸上残留的笑意都还在,视线停在贸然闯进来状态不怎么样的半夏身上,拍拍身边的位置,“来,半夏过来坐。”
大厂长,接受过高等教育,出过国,去过风景最好的地方,在最繁华的城市打拼,见识过世间美景,更见识过牛鬼蛇神,还有一个把她当成宝宠上天的好男人。不管是气度,见识,在这一刻,半夏觉得自己不如她。
但半夏还是僵硬的朝她走过去,跌落一般坐在李红旗身侧。
她看到了对面柴宏伟冷漠轻蔑的脸。
半夏一下如坐针毡的站了起来,嘴唇止不住的哆嗦。
“怎么了这是?”李红旗被吓到了一样。
半夏甚至在李红旗脸上看到了迷惘。
她觉得好笑:“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装什么?”
“嗯?”李红旗发出一声疑惑,看看半夏,又看看柴宏伟,真真的笑了,“什么时候,心平气和成了装蒜了?你说把,希望我怎么样,你说,说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