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形成反差的是,雪泥、鱼鳞、血迹等杂物混合布满在荆布发青的脸上,显得很脏乱,也很凄楚,唯有那双白瞳散发着一丝活力与生机。
鬼医在审视荆布面容片刻后,淡然道:“看你气色,似乎恢复的还不错。”
荆布轻吁一口气,道:“正如老鬼先生所言,横公鱼之功效堪比果中菩提、草中人参,对精补人体元气确实非凡。”
尽管这只是鬼医十二年前的一句医学点评,但他依然记忆犹新。
鬼医破天荒地露出一丝虚情假意的笑容,道:“你很有天赋,可惜生不逢时。”
荆布并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在沉默片刻后,他鼓起勇气作最终的抗议,道:“老鬼先生,尽管小布现在已然是一个废人,但终究还是一个人,不是一棵草。”
在他开启明智的记忆里,在鬼谷岭耕庐生活的每一天,几乎都是在重复做着同一件极其枯燥乏味的事情。
试药。
也就是,日复一日地每天至少服食十多种奇虫异草,或神泉仙汤,或灵丹妙药。
没有原由,不能拒绝。
一直到三天前,鬼医突然疯狂而霸道地想要抽取荆布体内的“神之初”,这才让他幡然醒悟。
十六年的养育,只是为了今日夺取他体内的“神之初”。
十六年的试药,也不是修行之前的炼洗,而是夺取“神之初”事前的练习。
鬼医一瞬不瞬地盯着略显激动的荆布,眼神忽然间由淡然的冷漠转成可怕的犀利。
在他眼里,一个豢养了十六年的药奴,与一株野生千年的仙草,并没有实质性区别。
更何况他根本不在乎荆布的生死,只在意能否成功夺取“神之初”。
如若成功夺取“神之初”,那时他面前的小天地,就会骤然广阔,存在无限可能,一定能够窥破手中这把黑伞真正的奥秘。
若不是那可恶的神农老家伙搅局破坏,三天前他就能大功告成了。
鬼医好整以暇的道:“老鬼先生答应你,等事成之后,一定会带你去见你母亲。”
荆布较咬薄唇,脸色渐渐涨红,道:“我现在就想去她老人家坟前磕个头,你会答应吗?”
鬼医戏谑一笑,漠然道:“说说而已,你就信?”
荆布很悲伤,眼圈微红。
荆布以为自己会哭,却发现这些年一直控制情绪不肯哭,以至于连怎么哭都已经不再记得。
于是,他更加悲伤,难以想象的开始咆哮起来:“你不是医者,你是恶鬼,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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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折不扣的吸血鬼。”
一向如冰雪冷静的他,这是从未有过的罕有情绪。
鬼医不以为忤,也不再说话。
他被世人称作“鬼医”,自然先是鬼,其次为医。
荆布歇斯底里,吼道:“难道这就是我的命?”
鬼医冷酷到底,回道:“对,这就是你的命。”
……
夜色浓,山寒雾重。
荆布忽然感到有些冷,也有些累。
面对实力强大而心性毒辣的鬼医,他一时间不知道再说什么。
默然半晌后,荆布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作任何反抗,也不再思考将要发生的事情,而是缓缓抬起头,望向山雾弥漫的夜空。
人与人的斗争在上天面前是那样的无聊与愚蠢,可是他身在局中,却不得不与天斗,与人斗,而且还要一直奋战下去。
他尝试将自己尽情放空,而身体也仿若飘浮于半空。
没有痛苦与愤恨,也没有恐惧与悲伤,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平静,甚至很轻松。
他在苦等一个时机。
鬼医一动不动地盯着荆布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仍旧半句安慰的话欠奉。
忽然间,他的眼睛陡然增亮,兴奋而激动的神色在他脸上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