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荆布努力挣扎着从雪地里翻过身来,急促地喘息着。
心轮之处传来的疼痛,直到现在仍然让他感到心悸而恐惧。
那是极之可怕的感觉。
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他成功了,他仍然还活着。
“幸好鬼医还没有回来!”荆布轻呼一口气,心里在感谢幸运神的眷顾之余,还颇有脱离险境的感觉。
希望不是错觉吧!
荆布眨了眨眼睛,先凝神静听,当充满耳际的仍是一片地狱般的死寂,这才暗松一口气,始有心情打量四周的环境。
这时一弯黑月自苍白的鬼谷岭上空悄然升起,恰好宣告今日之末的来临。
黑月光辉洒下的耕庐,一如过往的孤寂而清冷。
下一瞬间,荆布的皮肤泛起古怪但愉悦的滋味,鼻内充盈宅院外花草树木的气味,而他更能一一分辨气味传来的位置,就像用眼睛去看一样。
不过他无暇多想,因为上天留给他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一切重新开始。
荆布咬紧牙关跪坐起来,一手捂住仍有痛感的心轮,一手撑着雪地,然后很艰难地站立起来。
狂风如刀一般卷起他那一头凌乱的银灰发丝,雪花也狠狠地甩在他原本苍白已被冻得发青的脸上。
他没有闪避,也无处闪避,因为他的身心已然麻木。
他就这样昂着头,连眼都没有眨一下,拖着长长的雪印,毅然走向钓鱼台。
十分熟练地拉出放置在湖中的渔网,随手抓起仅存的一条形如鲤而赤的怪鱼,然后轻叹一声,不顾怪鱼似鸳鸯般的凄然啼鸣,便迫不及待生食撕咬起来。
他必须尽快恢复体力,以应对即将到来的生死斗杀。
就在这时,荆布捕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气息,心中立刻涌起强烈无法解释的危机感觉。
换过三日前,他肯定会以为自己是疑神疑鬼,本来无事。然而,如今的他却晓得是本身所具尚未成气候的“神之初”向自己发出最严厉的警告。
倏地,山道上传来一道熟悉而超凡的气息。
有人破开了耕庐结界。
荆布迅速收敛体内的“神之初”气息,但是一对冰色冷睿的白瞳却悄然闪过一丝强烈的恨杀之意。
这三天以来,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与付出,都是为了等待这个人的回来。
忽然间,耕庐陷入到一种更诡异、更阴森的惊寂中,似乎连夜色也变得浓厚了许多。
熟悉的气息如鬼魅般已至荆布背后三尺。
荆布很清晰地能感受到后背那道阴冷而威压的锐利目光,脑海里再次闪现那人的狠毒行径与阴冷嘴脸。
他也是奇怪,纵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像是不知道对方站在身后一般,内心冷静如亘,脸上无惧无怵,若无其事的照样吃着怪鱼。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那人轻轻哼了一声。
荆布嘴里依然嚼着鱼肉,有点含糊不清地说道:“老鬼先生,可否容小布吃完这条鱼?”
人生就是一场戏,现在就开始上演。
荆布的身体忽然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甚至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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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速度过快而呛了几声。
这一切落入老鬼先生眼内,都变成了荆布的畏惧与害怕。
他对于荆布的请求不置可否,看着荆布的背影,目光凌厉而阴冷,漠然道:“投胎是个技术活,下辈子好生选择。”
荆布很听话地点头“嗯”了一声。
很快将整条怪鱼吃完之后,他这才颤巍巍地缓缓转过身去,看向那位将他亲手养大成人的鬼医先生。
一头蓬松却又浓密的白发下,前额高高的,深陷窄长的脸颊衬托着他薄得只像两条横线的嘴唇,时不时眯成细鏠的双眼,无不透露出其内心冷酷无情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