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价单上罗列的各种费用栏目很多,可以说,这是一个复杂而又容易遗漏的核算,白大年一开始还以为这报价怕是会把客人吓走,可没想到,姜小淘直接就认账了,整个协议立即签署,协议规定,水印版只可以印十幅,结束后,刻板全部要在第三方监理下,当众销毁,不做任何保留,签约之后,甲方,也就是平涛文化公司,要先付五成的定金,在这里,姜小淘特别强调了,这是“定金”而不是“订金”。大家都是明白人,这一字之差的含义非同小可,定金实际上是交易双方的对赌,而订金则是交易双方可以协商发生意外后处理方式的一种约定。
白大年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单生意接了后,整个公司的营销却是火了,倒不是那些画家想明白了,都来做水印版,而是许多博物馆,尤其是海外的那些博物馆的人,跑来找他们要做水印版,一时半会,白大年想不明白这里面是个啥情况。
白大年实际上是以业务见长的,对商务运作不是很熟悉和了解,可是他不了解,不等于别人不了解啊,尤其是那些大博物馆里的掌舵人,他们从芈凡画作的操作中闻出了许多味道,在这里,从芈凡第一幅画作问世,就发现芈凡的运作非常的精明和巧妙,把原来收藏界里的唯一性要求给改变了,这里的改变充满哲理。
唯一性在收藏界是一个要求非常明显的特性,也就是说,只要你的东西是唯一性的,哪怕在其它方面差强人意,这东西多少也会有价值,如果这东西还包含着历史的沉淀,包含着岁月的流失,这东西的价值就会递增,比如说,五千年前的漆器,发掘出来的七千年的杆栏建筑遗址,要是从艺术角度上看,那算不得什么,可因为太少了,历史太久,于是,东西成为无价,遗址被圈起来,再投资盖上保护建筑,成为旅游和科教的基地,细水长流的收着各种费用。
可如果唯一性面临艺术性的挑战,面临着社会和民族等等因素的挑战,唯一性还是硬指标吗?似乎就不是了,比如,梵高的《向日葵》就不止一幅,那一幅的价值降低了吗?塞尚的《打牌者》也不止一幅,同样都是价值连城的非卖品。
既然唯一性是可以变通的,那么针对国画来说,这个变通就完全可以实现了,甚至还比西方的那种变通更厉害,这就是让专业人员去制作水印版,如果原作者还健在,他认可了那些水印版,并且在水印版上亲笔落款,亲自盖印,那这个多维的存在就很有意思了,尤其是制作几乎一模一样的水印版的成本高居不下的时候,是不是反过来又把原著的价值给提高了?《仿富春山居图》不过是开了先河,而后来的几幅芈凡画作却是成系统的运用了唯一性的逆向属性,我可以不是唯一的,可也绝对不是唾手可得的滥印,而且,这水印版的画作也不是现代科技可以复制或者模仿的,更不是普通匠人能够一蹴而就的,同样存在着巨大的艺术价值,
当人们想通了这一层后,白大年的生意还能差吗?是,那些现代普通画作没必要再花钱去水印,可要是一些在博物馆里收藏的古画呢?如果水印版出来了,可否进入流通市场呢?至少,芈凡的画作就是这么干的,还干的不错。
有人说了,在制作木板的时候,难道就不可以运用现代激光雕刻技术吗?当然可以,问题在于,激光雕刻与刻刀雕刻是有差异的,在运力和下刀方向上,激光雕刻无法模拟手工雕刻,激光雕刻的刻面是无法体现手工雕刻的风格的,这就使得水印版的刻板制作不能完全由激光雕刻代替,那些大面的,无伤大雅的背景木版或许可以用,可那些描绘细节的木版是绝对无法使用的,印出来的东西在行家眼里是一眼就看穿了,这就是白大年带领的水印公司存在的价值。
白大年本来以为报价五千万已经足够自己赚的了,可当他们把原作带回来,再仔细研究的时候,他才发现,价格报低了,整个画作要想最大限度接近原作,至少要制作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