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刨食,一辈子就没吃饱过几回,为了朝廷流尽了血泪,这还不够吗?”
“他们只想活着,为何就那么难呢?”
“为什么同样是人,山南人就该活得朝不保夕?”
“啊?你告诉我啊!”
正在争吵间,夜色悄然降临。
不知何时,村子里莫名其妙地冒起白毛毛的浓雾,本该空无一人的破落棚屋里影影倬倬,似乎村里的‘人’一下子都出来了。
燕赤霞和李淳一也适时停止争吵,袁玉堂目光沉凝,悄然把兰溪和陈长生拉到身后。
清风拨开乌云,残月落下冷辉。
在凄凄月华下,众人终于看清浓雾中‘人’到底为何物。
竟然皆是无头腐尸。
呜呜呜~
一阵似泣如诉的诡异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再配合趔趄围来的无头腐尸,如今惊悚恐怖的画面,让胆小的兰溪尖叫一声,躲在袁玉堂背后不敢抬头。
“何方鬼魅,胆敢在道爷面前作祟?”
燕赤霞凛然大喝,背后的剑匣嗡嗡作响地蓄势待发。
尽管明知来犯的腐尸很可能就是村里蒙冤的苦主,但是人鬼殊途,若这些亡灵执迷不悟,他燕赤霞也决不轻饶。
眼看着一触即发,突然间浓雾里走出一个活人模样的白发老叟,拱手作揖道,“道长莫怪,我等并非作祟,还请明鉴!”
“聒噪!”
燕赤霞冷然暴喝,“若非存心作祟,何故现身恫吓女流?既然阳寿已尽,还不快快回归幽冥转世投胎?”
白发老叟苦笑答道,“非不愿,实属不能尔……”
“从何说起?”
“身残魂缺,即使去到冥府也无法投胎轮回。”
燕赤霞闻言神情一动,脸色稍缓地问道,“是因为首级缺失吗?”
白发老叟眼眶泛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顿首泣声道,“虽说已死之人不该再有强求,但是我等死得太冤,求道长垂怜,为我等取回首级入土为安,大恩大德,来世必当效犬马之劳不足为报!”
“老丈,劳驾细说。”
一直沉默寡言的袁玉堂突然开口道。
白发老叟泣不成声,哽咽着把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乱世人命贱如草芥,广大劳苦百姓不但要受强人剥削,还要受官兵迫害。
山南道本就贫瘠,粮食从来都不够。
这不村里夏粮刚收,方圆百里的强人土匪就像嗅血而来的鲨鱼般强行征走了九
。成的粮食。
斗升小民哪里敢和刀口舔血的土匪强人讲道理,只能自认倒霉,想着忍忍就熬过去了。
却不曾想躲过了强人土匪的迫害,反倒是遭了官兵的毒手。
强人土匪要征粮,官兵也要征粮,村里实在凑不出粮食上缴,那些官兵立即翻脸,污蔑他们是叛逆,见人就杀,直接将整个村里屠戮一空,连鸡犬都不留。
最恶毒的是那些丧尽天良的官兵非但杀人,还砍下他们的头颅冒充叛逆领赏。
种种恶行,简直馨竹难书。
尸首不全的一众村民哪怕到死都不得安定,既不能投胎转世,也没能力取回首级,只能化作孤魂野鬼流连这片伤心地。
说到最后,白发老叟和一众无头腐尸声泪俱下,呜咽鬼哭盈荡四野,闻之心碎。
“呜呜呜,我等一辈子都没做过恶行,何故遭此横祸?杀人不过头点地,难道我等穷苦百姓连做鬼都要被欺压吗?”
“生而为人,是我等命中注定的劫,也无报仇雪恨的心思,只求诸位高人乞怜,帮我们取回首级下葬,好早日离开这绝望的人世~”
袁玉堂只觉得胸膛快要炸开,意气难平。
刚准备说话,早就义愤填膺的燕赤霞抢先慨然应诺道,“老丈放心,某家必定竭尽所能帮你们取回首级!”
顿了下,燕赤霞杀气毕露地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