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鸢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她眼眶发红,死死地盯着顾知行,像是一只濒死的小兽。
顾知行耳边萦绕着华鸢撕心裂肺的哭声,他不敢抬头,生怕撞上华鸢的眼睛。
他只能垂着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顾知行觉得,自从自己进入凌云阁学剑以来,手中的剑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
华鸢在二长老身前剧烈地挣扎着,虽然心中焦急,却什么也做不了。
院子外的连画听着华鸢声嘶力竭的喊叫隔着院墙传来,垂了垂眼睛。
朱家闹出这么大事情,如今城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自己若是出手,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就白费了。
她偏头看着斑驳的院墙,看着朱红色的砖瓦上一条条细密的裂缝,看着虫蚁顺着砖缝爬进爬出。
连画揉了揉眉心,察觉到不远处不断接近的气息,不打算再旁观这场闹剧。
她抬头,冲朱放说:
“朱长老,待会若是见到朱柯姑娘,知道该怎么说吧。”
朱放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便看见三小姐从树后一下子窜上树梢。
他抬头看着晃动的树冠,这才意识到这位三小姐已经走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街道尽头,忽然出现两个身影,其中一人红衣如血,很是熟悉。
朱放深吸一口气,他看着自己整洁的外袍,拔剑在自己身上划了两刀,又将衣服弄得皱巴巴的,窜到院子的另外一头。
既然决定了做戏,那这出戏便要唱好些。
院子里,华鸢根本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转头,神情惊愕地看着江公子,眼里满是泪水。
就在刚刚,在华鸢即将爆发的前一秒,一直没有说话的江公子捡起了朱家暗卫掉在地上的剑,喝止了所有人的动作。
听见身后的声响,二长老警惕回头,在瞧见江公子手里剑的一瞬间,也有些恍惚。
华鸢先是一愣,很快意识到江公子要做什么。
她大声地尖叫,试图叫他改变主意。
江公子神情很温和,眉眼里含着笑,看着华鸢:
“朱柯有你这个朋友,是她的荣幸。”
豆大的泪珠顺着华鸢的脸颊打在地上,展开一片片水花。
“江公子,不要!”
江公子轻笑一声,眼里却没有怨毒的情绪。
他看着华鸢,像是妹妹一般亲切地安抚着:
“别逞强了,若是之后见到朱柯,多陪陪她。”
鲜血从江公子的脖颈间喷涌而出,像是梅花开了一地。
朱柯的脚刚踩上院墙,瞧见的便是江公子跌落在地上的情形。
江公子已死,二长老的任务便已经完成,也没有理由再为难华鸢。
他将人松开,身形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朱红色的身影和明黄色的身影同时朝地上那人扑去,带着撕心裂肺的嚎叫。
连画站在枝头,被那一声哀嚎绊住了脚步,追究还是回了头。
顾知行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安慰华鸢,他颓丧地半跪在地上,看着自己握剑的手。
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记不清最开始为何要练剑。
他耳边是华鸢带着哭腔的挽留,像是一根根针,扎在他心里。
顾知行觉得可笑,自己可笑。
幸幸苦苦学剑,最终没能行侠仗义,甚至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朱柯伸手将江公子的尸体揽在怀里,她看着华鸢满身的伤,强行扯出一抹笑:
“去瞧瞧顾公子吧,今日这事情不怪他。”
华鸢跌坐在地上,面前大滩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眼睛。
她看着朱柯清冷的眉眼,忽然感到陌生。
迟钝如华鸢也敏锐地察觉到,曾经那位待她温婉的姐姐,恐怕已经消散殆尽。
她看着朱柯的动作依旧轻柔,眼神里